琴聲已散,將軍收起古琴,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將軍道,皇妃死后,我也會離開宮廷,找一個地方,看護著這一把唯一帶著皇妃氣息的桃木劍。
姬圓麗愣了半天,望著將軍,一臉悲戚地道,我早就心有所屬,牽掛著那個彈琴之人,再也無法容納下旁人半分,便拒絕了將軍的好意??蓻]想到,彈琴之人,竟然是將軍……這可是上天開的玩笑?明明我即將死去,卻又讓我得知這一切。我現(xiàn)在想活下去,我現(xiàn)在真的很想活下去……
話音剛落,天空忽然暗了下來。
姬圓麗一愣,抬頭望天。只見一片黑影在天空中慢慢地挪向了太陽。
金色的太陽光芒,頓時被吞噬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并且有越來越要被完全吞沒的趨勢……
將軍呢喃了一句,天狗食日。
當金色的陽光完全被吞沒,天空如同黑夜一般,一只渾身烏黑的鳥獸虛影忽然出現(xiàn)在空中,揮動著長滿黑羽的雙翼。翅膀尖在空中所過之處,拖出兩道長長的金色帶狀軌跡,閃耀著星星點點的光澤,留有余味……
那黑鳥竟然向姬圓麗的囚車飛了過來。
姬圓麗等它飛到近處一看,那黑鳥長得頗像一只大鵬,嘴里竟然叼著她打造的那一把桃木劍。
黑鳥飛到囚車頭上,嘴一放開,那把桃木劍徑直落下來,落入了她手中。
直到黑鳥飛走,那太陽才重新從黑暗中擺脫出來,繼續(xù)發(fā)散著金色的陽光普照大地……
再然后,刑場的人通報少昊帝,有人劫了皇妃的車,將軍同時失蹤。
少昊帝震怒之下,傾舉國之力捉拿皇妃與將軍。
兩人在流落三年后,最終被抓獲。
將軍對少昊帝道,皇妃對君王有結(jié)發(fā)之情。當初是臣拐走了皇妃,她雖然有錯,可她全是因為聽從我。君王不如饒恕了皇妃,只殺了我一人。
少昊帝生性涼薄,只對修煉情有獨鐘,懶得管這些瑣事,也就許了。
姬圓麗一直被軟禁在禁宮,一直不知心愛的人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直到桃木劍劍靈修煉成了實體,能與她交流,姬圓麗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將軍用他一命,來換自己一命。
姬圓麗悲慟之下,決定替將軍報仇。
只是少昊帝修為早已成為天下間無人可敵的能手。若是光憑實力,她根本傷不了少昊帝一根頭發(fā)。
唯一的方法,也就是在行雙修之事時,等少昊帝將他的元神移入她體內(nèi),毫無防范之時動手。
桃木劍自動請纓。到時候姬圓麗的元神同樣失去防備,無法操控肉身,只能由它來一劍刺入少昊帝的元神。
姬圓麗點頭答應(yīng)了,卻不知桃木劍是天生天養(yǎng)的自然之靈,不可以違背自然的法則奪取別人性命。若是違反,它也會魂飛魄散。
而后,姬圓麗按照計劃,引誘少昊帝行雙修之事。在他沖關(guān)之時,桃木劍出現(xiàn),一劍刺中他的元神,頓時粉身碎骨。
少昊帝肉身雖隕,卻不料他修煉早已到達合體期,哪怕肉身毀了,元神碎了,仍是可以久存于天地間,雖死不亡。若是再將元神碎片聚合,可以重新恢復原來的修為。
而同時,桃木劍劍靈破碎,成為了一把尋常的劍。只是因為劍靈并未完全將少昊帝殺死,所以并未完全灰飛煙滅,而是重入輪回,再次投身于大自然之中,成為天生天養(yǎng)的自然之靈。
姬圓麗這才知曉桃木劍的犧牲,后悔莫及。
她亦生無可戀,便在姬家造了劍冢,世世代代供奉桃木劍,之后便殉情而死……
至于少昊帝,已經(jīng)修煉為天下第一,眼看離得道成仙,長生不死僅僅差一步之遙,卻因為一時不查而失去了肉身,無法再修煉,帶著不甘和冤屈,陷入癲狂。
千年之后,姬家誕生了一名叫姬言宴的孩子。
他雖然身負姬家神通,卻也是五行駁雜的偽靈根。在眾兄妹姐妹之間,從來都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只是無意之中,他目睹了當時的姬家家主被妖魔奪舍的場景。但妖魔卻似乎有更大的圖謀,一直表現(xiàn)地跟家主平時的行為一摸一樣。
姬言宴無聊說給誰聽,誰都不信他的話。
最后,家主獲知此事,更是將姬言宴治以重罪,意圖置他于死地。
但意外地,被囚禁起來的姬言宴卻找了個機會,逃到劍冢。
傳聞,桃木劍劍魄有靈。能明是非,辨黑白,分忠奸。
只是自從女祖先姬圓麗將桃木劍遺留在此,這劍就從來沒有被人拿起來過。
曾經(jīng)也有姬家的人,試圖拿起這劍。只是要么能力不夠駕馭,無法馴服那桃木劍,要么借著正義的幌子,實際心存一己之私。
桃木劍中有靈,是經(jīng)過姬家千年的歷史證明的事。凡是想要摘得劍卻沒有成功的人,最終在回岸的途中,葬身在了劍池的黑水之中。
姬言宴來到安放著桃木劍的劍池前。
桃木劍周身籠罩一層紫色靈氣,半個劍身插入劍池中央的厚土之中。劍柄之上,紫色的靈光凝聚成一根鐵鏈的虛影,一段拴著桃木劍,另一端深埋于劍池之中。
劍池外的一圈,像是護城河一般,里面流淌著黑色的水。黑水中,隱約浮現(xiàn)出尊尊白骨。
只是姬家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若有盜劍之心,想踏過這水,水必然生出異象,將人卷入水中。無論修為有多么強大,都無法逃脫。
姬言宴向桃木劍祈求似地望了一眼。
他心中默道,他已經(jīng)走投無路。反正跌入池水中是死,被家主殺死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一步踏出,踩著黑水之上的骷髏,他走向了中央的厚土。
一腳踏上了地。姬言宴回頭一看,池水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松了一口氣。
他將手放到桃木劍之上,抓緊了那劍,欲要拔出。和意料之中的一樣,那劍周圍的紫色靈光活動起來,鎖鏈的虛影一動,將桃木劍牢牢鎖住。
四周的黑色池水忽然騰躍而起,眼看就要將他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