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一桶金和意想不到的“偶遇”

　　最后榜首的桂冠落到了暴力鴨嘴獸頭上，獸人們的急行軍和直來直往的性格用來對付堆積成山的任務再好不過，也怪不得那些領主龍們喜歡將流浪獸人編入眷屬軍隊。頒獎環(huán)節(jié)過后，壯年紅龍用毫無波瀾的語氣快速念完結(jié)束語，就一副急著下班的樣子拍打翅膀飛走了。

　　克洛諾斯先一步返回法師塔繼續(xù)閉關。安納提帶著眾龍尋了一處無人的地方分配獎勵。雖然季軍是個小小的遺憾，但好在獎勵還是很豐厚。金幣和信用點六龍均分，魔法裝備按照職業(yè)劃分各自挑選，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比如一個指針只能倒著走的懷表。

　　薇薇安從魔法裝備里挑了幾件一次性的強力爆發(fā)道具，還有一枚繚繞著淡淡祝福之力的羽翼徽章，其他幼龍和她的選擇類似，都偏向攻擊類。萊登取走了剩下的增幅裝備，而安納提包攬了全部的魔法材料。

　　“剩下的這些德魯伊裝備都拿去交易中心換了吧，總會有誰需要它們。”萊登最后檢查了一遍獎勵清單，就把那些帶著自然氣息的木杖和首飾打包裝了起來。

　　薇薇安兩只指爪捏著那塊小小的季軍銅牌來回打量，突然像是心有所感的樣子，望向會場的某處。

　　月度大會的參與者此時都已經(jīng)散得七七八八，海灘上的臨時會場變得空曠不少。薇薇安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獲得亞軍的森月之輝小隊，畢竟菈妮小姐那頭如雪白發(fā)實在顯眼，但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個人卻站在那精靈德魯伊對面。

　　是克勞德。由于距離的關系薇薇安無法聽見他們究竟在交談什么，隨風傳來的幾段破碎語句也是她不理解的精靈語，但根據(jù)肢體動作和神情來看雙方的氣氛似乎相當融洽。一股不太好的預感緩緩涌上她心頭。

　　掌握自然之力的德魯伊對深淵能量極其敏感，雖然溫菲爾德和格蘭德聯(lián)手為她的深淵龍靈魂設下了封印，但小心些總沒錯，薇薇安深知這一點，所以在國度內(nèi)行走的時候都會盡量避開那些以自然風格打扮的家伙。現(xiàn)在小末影龍安娜麗絲藏在她的影子里，薇薇安自身的氣息也會相應減弱幾分，所以她能用視線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觀察森月之輝和克勞德。

　　暗淡的魔法靈光閃過，心思細膩的安娜麗絲給薇薇安加持了一個通曉語言和梟之睿智，薇薇安對自己背后漆黑的影子眨了眨眼表達感謝，然后側(cè)耳仔細傾聽兩人的對話。

　　“…有塞薩爾城的……閣下助力，想必那巨龍和獸人都不……對手?！?p>　　“…手續(xù)繁雜，正式……還需一段時間，但鄙人衷……愉快。”

　　雖然安娜麗絲的增益法術還不夠強力，想完整翻譯精靈語有些困難，但傳入腦海的寥寥幾句還是將事態(tài)引導向了薇薇安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如果克勞德真的加入森月之輝，那小小龍聯(lián)盟恐怕在未來的五年內(nèi)都別想有機會趕超成為冠軍了。

　　薇薇安坐在原地焦急地用尾尖拍打地面。龍族在先遣者計劃里的參與數(shù)量占比極小，而小小龍聯(lián)盟更是團隊競賽項目里唯一的一支真龍隊伍，在排行榜上的名次直接關系到龍族作為掌權(quán)者的臉面。薇薇安可不希望讓溫菲爾德陛下失望，想必萊登和安納提也是。

　　小金龍驅(qū)散了腦海里的各種念頭，重新凝神，將注意力放在兩者的對話上。隨著時間的流逝，通曉語言的效果逐漸減弱，梟之睿智帶來的感知能力提升也緩緩退去，能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少。薇薇安活動了一下身子，打算等到兩人對話即將結(jié)束時再離開。但此時變故突生。

　　精靈德魯伊菈妮在薇薇安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目光鎖定在她身上，面色冷若冰霜。雖然薇薇安并未從那目光里感受到太強烈的殺意，但全身的血液還是像凍結(jié)了一樣，寒冷徹骨，腦海里也一片空白，連控制一只指爪移動都做不到。

　　深淵能量……被發(fā)現(xiàn)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除非和溫菲爾德陛下同等實力，絕對無法看穿封印直達本質(zhì)！

　　和薇薇安影子融為一體的安娜麗絲也不好受，不過幸好她的思維還能在這壓力下活躍運轉(zhuǎn)。增益法術頭腦清明的波動順著薇薇安尾尖傳到全身，她這才回過神來。

　　“薇薇安？還愣在那里干什么，走啦。”

　　身后同伴的呼聲終于讓她徹底清醒。忌憚地瞥了一眼菈妮的方向后，她支起身子跟上萊登等龍的步伐。她決定以后一定要離那些精靈遠遠的，最好連面都不要見。

　　不過回想起那場由格蘭德小姐和溫菲爾德陛下共同為她主持的靈魂凝華手術，薇薇安倒是有了一個想法。

　　………………

　　“怎么了，菈妮小姐？莫非是有人在覬覦我們的完美計劃？”克勞德望見菈妮的表情，也回過頭去，不滿地問道。

　　“沒什么，一些不值得在意的小家伙而已?！鼻壞萦只謴土四歉便紤械哪樱种篙p輕撥弄著琴弦。

　　“有了克勞德閣下的助力，森月之輝定能更進一步，最終成為這里最頂尖的冒險隊。

　　不過，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菈妮抬起頭來，和太陽精靈對視。

　　克勞德笑道：“既然是小姐的請求，那我怕是不敢不接了。請說吧。”

　　“在多元宇宙的漫長歷史中，巨龍一族幾乎從未有過長久的團結(jié)。

　　塞薩爾城的燈塔伯爵之子啊，不知您是否有能力，將那幾條小龍之間的關系……

　　稍微的挑撥離間一下呢？”

　　………………

　　夜色變得愈發(fā)深沉，幾條小龍終于帶著自己心儀的裝備從交易所里走出來，薇薇安和她們一一道別。

　　等到艾維斯身上散發(fā)出的微光也消失在視野內(nèi)后，薇薇安轉(zhuǎn)過身去，和萊登與安納提并排前行。她準備把森月之輝和克勞德的消息告訴他們，不過在那之前還需尋一處安靜的地方。

　　安納提帶著他們來到了訓練基地的法師塔。此時臨近深夜，大廳里并沒有多少工作人員在走動。安納提熟練地用權(quán)限打開標準實驗室的大門，確認防止外部窺視的魔導回路都無誤后，他就地坐下，開門見山地說道：

　　“所以，薇薇安，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p>　　在打了無數(shù)遍腹稿后，流暢敘述整件事情已經(jīng)不是什么難題，包括雙方交談時的神情和肢體動作，薇薇安盡可能詳細地復原了出來。聽罷，萊登和安納提都面色凝重地低下頭思考對策。

　　“如果我們的推測屬實，那么短時間內(nèi)在硬實力的比拼上我們毫無勝算?！卑布{提分析道，“不過我有了一些思路，

　　雖然不能說完全有效，但我想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實踐一下。

　　我和萊登今晚就留在法師塔了，薇薇安先走吧，順便把這件事也和另外兩條小龍說說，你們一起想點對策?！?p>　　薇薇安應下，于是安納提調(diào)動魔力將她傳送到法師塔門口。小金龍回頭望了一眼直入云霄的法師塔，扇動翅膀離開，但方向并不朝著宮殿內(nèi)部的居所。

　　實際上在看到那個人影時薇薇安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事實就是如此。旅法師格蘭德小姐，總是出現(xiàn)在任何一處意想不到的地方。薇薇安知道自己絕無可能請動她那樣的存在加入自己一邊，但如果只是一些小小的幫助，薇薇安相信她不會拒絕。

　　小金龍拍打翅膀，在先遣者計劃的配套設施，王城以北的飛龍城中心廣場上降落。她掃視一圈，街道都空空蕩蕩的，這個時間點的冒險者不是在酒館買醉就是在休息，也只有巨龍這樣的種族在幼年期就能連續(xù)工作數(shù)天而不露疲態(tài)。

　　她輕車熟路地找到巷尾一處毫不起眼的商鋪，從外面看，玻璃櫥柜里的展示貨架都空空蕩蕩，給龍一種剛開張不久的感覺。大概沒人想去這種連商品都沒擺出來的店里買東西，但薇薇安還是縮小了體型推門進去，門上的風鈴奏出一段悅耳的清脆響聲。

　　“尊貴的0003號客人，歡迎來到蜂巢，請問您想要點什么？武器？藥水？還是魔法裝備？”

　　面前的“格蘭德小姐”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捧著書，微笑著開口問候道，聲音和薇薇安記憶里的別無二致，但很奇怪，直覺告訴她面前的不是格蘭德，至少不是她本尊。

　　薇薇安在思考間快速打量了一下店內(nèi)的環(huán)境，不大的室內(nèi)面積里放著幾個嶄新的木質(zhì)貨柜，但上面什么都沒有；收銀前臺的后方堆著大量尚未開封的木箱，微弱的魔力波動從里面?zhèn)鱽?，應該就是還沒整理好的商品了，但這個“格蘭德小姐”似乎沒有絲毫想要快些做完工作，讓店鋪早點開張的意思；倒是店內(nèi)的裝飾，比如照明的油燈、新鮮的花環(huán)和門上的風鈴都已經(jīng)安置妥當，點燃的熏香散發(fā)著一股令龍心情愉快的氣息，在這樣的氛圍下商品的價格似乎也不怎么重要了。

　　“唔……來一份‘隨緣‘吧?！鞭鞭卑蚕肓艘魂嚭?，報出了這么一個令龍疑惑的商品名稱，其實薇薇安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只是之前和格蘭德小姐偶爾的聯(lián)系當中，對方提到了這么一個詞語。她說如果以后在意料外的地方遇見她，可以嘗試著結(jié)合當前語境說出這個詞。

　　在薇薇安話音落下后，“格蘭德小姐”陷入了沉默，這令她有些忐忑不安。就在她準備慢慢靠近查看狀況時，對方突然再次開口：

　　“事件05:訪問蜂后請求。

　　檢測到棱鏡國度合法公民，薇薇安?奧萊克桑德無相關權(quán)限，請求駁回，不予通過?！?p>　　面前的“格蘭德小姐”沉寂一會，再次抬起頭，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變：

　　“尊貴的0003號客人，歡迎來到蜂巢，請問您想要點什么？武器？藥λγ？ηπσζφ……”

　　熟悉的問候語突然變成了模糊不清的亂碼，薇薇安不知道巨龍有沒有出冷汗這一說，但她確實被嚇著了，脊背上的鱗片一陣發(fā)涼，她往后退去，直到尾巴抵在了關緊的商店門上。不過那些混亂的響聲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很快“格蘭德小姐”看起來有些異常的瞳孔重新被光明填滿。

　　“……咳咳，啊，是這里啊?！?p>　　格蘭德瞇著眼睛掃視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薇薇安身上，可以清楚看到這條小金龍的身子抖了抖。格蘭德沒忍住笑出聲來。

　　“薇薇安你是在害怕嗎？我臉上應該沒有什么幽靈節(jié)的整蠱面具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但是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包括手指上傳來的皮膚溫度和臉頰上傳來的輕微瘙癢感。

　　“格蘭德姐姐剛剛突然變得好可怕，”薇薇安猶豫了一小會，小心翼翼地挪到格蘭德身旁坐下，努力讓自己的目光集中在對方手里捧著的書上，但還是時不時悄悄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唔，這樣嗎，我明白了?！甭犕贽鞭卑驳拿枋?，格蘭德點了點頭。她合上書放在一邊，將身子轉(zhuǎn)向薇薇安，正對著她。

　　“畢竟我的浮空城到棱鏡國度所在的位面距離可不近，想要進行意識轉(zhuǎn)移的要求還是比較高的，等過段時間我再優(yōu)化一下。”金發(fā)的旅法師說著薇薇安聽不懂的話，她壞笑道，“但我可是多元宇宙最偉大的旅法師格蘭德小姐啊！”

　　“如你所見，現(xiàn)在和你對話的軀殼并非我格蘭德本尊，但意識如假包換。類似于神祇和祂們的牧師，神祇隨時隨地都可以對牧師進行神降，我和這些人造傀儡也是這種關系，只不過效率稍微低了那么點，而且還有一點點小小的時間限制。

　　所以，要問什么就趕緊問吧。古往今來那么多古稀之年的法師通過這些傀儡呼喚我，希望我能賦予他們更悠久的壽命，我可是一個都沒有回應呢?！?p>　　薇薇安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此時夜色已深，而她還要趕回去整理戰(zhàn)利品并和其他三條小龍討論對策。她開口問道：

　　“格蘭德姐姐知道先遣者計劃嗎？”

　　“我可以說是這項計劃的推動者。”旅法師簡潔回答。

　　“那么森月之輝和克勞德呢？”

　　“略有了解，我們和溫菲爾德都一直注視著計劃的發(fā)展?！?p>　　薇薇安有點想問“我們”指的是誰，但她又轉(zhuǎn)念一想，格蘭德那個等級的存在并不是自己什么都不付就能了解到的。于是她打消了這個念頭，繼續(xù)按計劃提問。

　　“小小龍聯(lián)盟和他們對上的勝算有多少？”

　　“唔，這是個很籠統(tǒng)的問題，”格蘭德用一只手撐著頭，對薇薇安眨眨眼睛，“首先你需要定義這個‘對上’是正面交鋒還是側(cè)面打擊，而這兩種又能分出無數(shù)種方法，比如是否用符合國度法律的方式……”

　　“小小龍聯(lián)盟是否有在國度法律允許范圍內(nèi)，在排行榜方面超過森月之輝的辦法？”薇薇安聽懂了格蘭德的意思，她很快改了一遍提問的方式，收獲了對方贊賞的目光。

　　“你看，你已經(jīng)學的很好了。這就叫文字的藝術。

　　仔細想想，先遣者計劃和國度法律的編寫者都是巨龍一族，在你們尚未獲得可以更改這些規(guī)則的力量之時，你們要學會尋找規(guī)則的漏洞，并嘗試鉆過去?！?p>　　薇薇安沉思一會，她試探著問道：

　　“也就是說……巨龍會給巨龍留下一些小小的空間？”

　　“具體的我不清楚，畢竟我暫時只研究了國度關于商業(yè)方面的法律。”格蘭德聳了聳肩，“不過這宇宙里可沒有絕對完美的規(guī)則，如果沒有漏洞可鉆，那就是你還沒發(fā)現(xiàn)。

　　至于你提問的方法……我可以回答：

　　有，而且很多。

　　多到你難以想象?！?p>　　薇薇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轉(zhuǎn)身準備推門離開，但此時身后的格蘭德突然叫住了她。

　　“記得給你的商品付錢??！”

　　看見薇薇安露出疑惑的表情，對方繼續(xù)提醒道：

　　“一份‘隨緣’，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