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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馬九斤

第81章大工程

響馬九斤 谷天一 3115 2022-07-30 21:50:54

  隨著烤魚的香氣四溢,金毛和巴彥忍不住爬上岸,圍著炭火,用木板端著魚小心謹慎的吃著,嘴里不斷發(fā)出‘嘶嘶哈哈’的聲音。

  鰱魚和草魚雖然土腥味大,但肉厚鮮美,就是肉里的小刺太多。

  這也是海邊人看不上也不愿吃的原因,不過缺糧時就沒人計較刺多刺少了。

  九斤和巴彥用樹枝當筷子,把魚肉扒到木板上再夾著吃,金毛不會用筷子,拿根木棍將魚肉在木板上堆成一堆,張開大嘴呼隆扒進嘴里,吧唧吧唧的汁水外溢,也是愜意無比。

  吃飽后,巴彥從踏雪背上拿來水囊,又跑過去砸碎水閘,被截斷一年多的王河水重新奔涌進沼澤地。

  沼澤地中一望無際將要枯死的蘆葦,總算盼來甘露,這些蘆葦,是蓋房子的重要材料。

  與云貴川在檁條上擺瓦片不同,膠東海邊的房子大多是磚石檁條加葦笆(蘆葦捆),沒有蘆葦?shù)牡胤接酶吡唤諚U。

  在屋頂檁條上鋪好葦笆后,用麻毫和泥抹在葦笆上,再開始鋪瓦。

  大部分人家買不起磚瓦,都是用石頭土坯壘墻,再架好房梁檁條,鋪上捆扎好的高粱秸桿,從海岸邊撿來海草,沿著屋檐向上,一層層用泥巴固定到屋頂。

  這種海草房,屋頂厚實冬暖夏涼,但也有房子矮小夏季容易潮濕的毛病,一旦被海燕或者老鼠在屋頂做窩,就會開始漏水腐爛。

  北海新村方圓三十里,西海岸和北海岸加起來有二十多里。

  西海岸是灘涂,海水退潮一退就是七八里,各種貝類海鮮密密麻麻在此坐窩繁殖。

  新一村有專門海鮮加工作坊,退潮時趕海,將哈喇,蟶子,扇貝,牡蠣,毛蛤等一車車拉回來,用籠屜蒸熟。

  再將肉完整取出晾干,由村里的四海商號賣到四面八方。

  北海新村的咸蟹子、咸爬蝦(蝦虎)、各類咸魚,扇貝丁,干海帶已經(jīng)被五師兄廣輝和沈?qū)氋u到大江南北,邊關塞外。

  連遼東的劉全,東江的王英都是一船船的拉貨,聽說在草原,大戶們都用牛羊來換。

  這大好的局面,僅僅一年就面目全非,北海新村到三月了還沒開始春耕。

  現(xiàn)在打碎水閘,最快到明年土地才能開始恢復耕種,今年從外面弄糧食已成定局。

  遼東難民的成分越來越復雜,最早的難民來自衛(wèi)堡和縣城。

  后面陸續(xù)送來的多是海東海西女真人,漠西漠南蒙古人,其中以韃靼人為主,還有許多朝鮮人。

  這些人大多和軍戶有聯(lián)姻,平時也是游牧打魚為生,讓他們種地,畝產(chǎn)什么的先不說,能把糧種賺回來就不錯啦。

  這些人山頭林立不服管束,若是安排他們種地曬鹽打魚,至少得殺光他們的青壯,想必這也那位毛大帥下不去手,讓他們南下的原因。

  九斤思來想去,有些頭大,看著茫茫沼澤灘一籌莫展。

  這里蓋房并不容易,光是拉石頭磚瓦,來回都要上百里。

  磚瓦山石木料,這些北海村都沒有,現(xiàn)在有的是閑人,不愿種地,不愿曬鹽,就讓他們?nèi)|南山開山鑿石,取土燒磚燒瓦。

  沼澤地土地肥沃,原本當時防止亂兵突襲所留。

  在沼澤地中,可清理出上百處土地,每年輪種土豆,大豆山藥花生等作物。

  房子不但要蓋,還得大蓋特蓋,這么多勞力,不能光張嘴吃飯,只要給他們希望,再弄些賞賜,靠力氣吃大米,是絕大多數(shù)人的本能。

  只要剔除混在里面蠱惑人心,煽風點火,四下勾連的不安定分子,這幾萬人或許會給自己個驚喜。

  榆樹溝北側那片產(chǎn)糧地,已經(jīng)重新回到泛堿的地步,與其用幾年時間去改造,不如在那里蓋房子。

  方圓幾十里的灘涂一馬平川,無險可守,除了筑城別無選擇。

  九斤在山西見識了大大小小的許多鄔堡大院,精巧的設計,極強的防御力令人印象深刻。

  沼澤區(qū)的水塘星羅棋布,大大小小上百個,里面的高坡旱地,小則一兩畝,大則上百畝,加起來至少三萬多畝地。

  土質(zhì)遠比北海新村的鹽堿灘涂好的多,現(xiàn)在有了如此多的勞力,可以一面改造沼澤地,一面修筑新城鎮(zhèn)。

  兩個時辰后,金毛和巴彥穿好衣服,九斤便帶領他們沿著沼澤地里的土路向北行進。

  河水重新流進干枯的沼澤,注滿水還需十天半月,河水流過沼澤地,才會由新二村西側河道入海。

  快走出沼澤時,一群三十多只羊擋住了去路,羊群后有個老漢,穿著粗布青衣,足蹬皮棉鞋,左肩掛著煙袋荷包,右肩耷拉根鞭子,正悠哉悠哉走著。

  九斤示意巴彥金毛緩行,跳下馬走過去,老漢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趕緊跪下叩拜:“不知道長前來,擋住了去路,萬死?!?p>  “萬死的人活不到你這年紀,起來吧,那個村的?”

  “新一村,張瑤,也是村里唯一牧羊人。”

  “不簡單,村里牲畜都是圈養(yǎng),你好大的面子?!?p>  “是劉主事安排,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越過荊棘叢,就放響炮?!?p>  說著從腰里抽出根搟面杖粗細的竹筒,底下油紙包著引信,是用火引燃后,打到空中炸開的專用信筒。

  九斤接過來看看,還給老漢,跟著羊群,慢慢緩步前行。

  路上見老漢灰白頭發(fā)挽髻扎著頭巾,滿面風霜雕刻的皺紋,無聲敘述著生存的艱辛。

  看著身材佝僂,卻精神矍鑠,骨骼粗大,不由得問道:“遼東打生打死二十年,你能活下來算是本事,多大年齡?”

  “五十有三,兩個兒子一個丫頭都在新一村,開門單過,全是托道長的福,才有這安定日子。

  祖上傳了釘馬掌的手藝,和各鄔堡部族多有交情,在遼東人稱馬蹄張?!?p>  “失敬了,原來是遼東名人,此番南下,等北疆平定,還想回去嗎?”

  “不回去,部族仇殺,永無止境,遼東苦寒活人不易,道長這里才是安家之處。”

  “這里也有官府盤剝,也有盜匪橫行的時候,你不怕?”

  “有道長在,怕啥,在這里,只要勤快,就能喂飽肚子,知足了?!?p>  “不能光靠我看護,你們在這里生存,得自己守護這片土地,自己的家得自己守。

  馬蹄張,貧道記住你了,回去告訴鄉(xiāng)民,遇有外敵入侵,人人都要全力拒敵。

  但有畏懼,退縮,逃跑,投敵,侍賊者,都會被處死,家眷將被攆出新村,連件衣服都帶不走?!?p>  羊群已經(jīng)離開土路,在洼地吃草,九斤翻身上馬,對正在胡思亂想的馬蹄張說:“馬蹄張,村里正在甄別難民,你挑選三十個徒弟,組建北海馬蹄所,祖輩的手藝可得傳下去,”說完催馬而去。

  金毛騎著大牯牛從他身邊經(jīng)過,斜看了老頭一眼,老頭一哆嗦,趕緊跪地膜拜。

  九斤早看出這老頭來自軍中,這樣的老軍戶能養(yǎng)活了子嗣,還能渡海南下,怎么也是個官職在身的人。

  這些難民除了舞刀弄槍,牧養(yǎng)牲畜,里面蓋房筑城,打鐵鍛造,木工漆匠定然比比皆是,若沒點手藝在身,怎敢拖家?guī)Э谔与y。

  想到這里,九斤對筑城有了信心,快馬馳騁向新一村的村公所而來。

  三師兄車賢,五師兄廣輝也是剛到,經(jīng)過榆樹溝北側的殺戮場,二人都是面色凝重,小師弟如此嗜血,將來是福是禍,怎不讓人憂心。

  九斤跳下馬背,牛武領著金毛和巴彥,牽馬去了后院。

  “三師兄,五師兄,路上遇到送糧隊嗎?”

  老五說:“遇到了,一百多輛大車吶,再有半個時辰準到?!?p>  車賢把九斤拉到身邊說:“小九,一仗殺了上千人,怎么得了?”

  “師兄,新來的難民近六萬,今天就斷糧了,我請他們吃肉?!?p>  “說正事吶,那里好歹收拾收拾?!?p>  “不收拾,就在那放著,讓府衙的人都看看,誰再敢打道觀的主意,那就是下場。”

  “你還是放不下西河鎮(zhèn)的事兒,這里如此多的人,早晚還得有是非?!?p>  “師兄說的沒錯,讓這些人吃飽喝足,沒人會感激咱們,弄不好還得落個蠱惑人心圖謀不軌的罪名,召來錦衣衛(wèi)封山鎖拿問罪?!?p>  老五憂心的說:“小九,操這心干嘛,咱現(xiàn)在要啥有啥,何必呢?”

  “兩位師兄,非是小九愛折騰,小九是個懶人,更不愿勞心勞力。

  大基山,文峰山,牛頭山總共幾十里,不像太和山綿延幾百里,向南還有遠古森林,再不行可進入西南土司之地。

  現(xiàn)在亂世已成,天下很快就會兵禍連綿,再難有太平,咱們的家業(yè),別說亂軍,就是饑民都能撕碎道觀,咱們又能去哪里?”

  “小九,你有什么打算就說,能定的咱們就定下,不能決斷的,還有師姑和師兄弟,也可讓沈先生拿個主意?!?p>  “我要在這里筑一座不一樣的城,還要建道觀,打造個北海大鎮(zhèn)?!?p>  “大工程啊,小九,你是想養(yǎng)兵吧!”

  “三師兄,緊張個什么勁,府衙批文估計該送來啦,組建一千人的團練營。

  這里小十萬人,將來會涌進多少,誰也說不準,一千人鐵騎也不夠,兵馬肯定要增加的。”

  “小九,聽五師兄一回,我回山請示大師姑,看她老人家怎么說,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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