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11日
秋琳一身名牌,限量款的包包,幾十萬的高跟鞋。
在“”永和路第一小學”校長的開門迎接下,下車站穩(wěn)。校長謙卑的說:
“秋小姐,我陪您參觀指導,這邊請?!?p> 從正門進入,一眼便看到教學樓,三層高,外墻老舊,有些斑斑點點,左邊是幼兒園,右邊是一座木質三層樓,應該是行政樓,緊挨著的是小小的門崗室,操場不大,所以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域劃分和綠化。
校長說教學樓后面還有一座種植園和一片竹林,共孩子們上實踐課,但秋琳明顯,并不關注學校環(huán)境,當聽到教學樓傳來學生們朗朗的讀書聲時,她微笑地說道
“我可以進教室聽課嗎?”
“好的好的,當然。這邊請?!?p> 校長與她一起走進三年級二班的教室,此時正值語文課,老師見到突然到訪的領導,有些不由的緊張。秋琳溫柔的沖講臺上年輕的女老師點頭致意后在最后一排空位坐下。
年輕的女教師輕輕的清了清嗓子,便開始講課。
“好,同學們,我們今天學古詩《武陵春》。是著名的女詩人李清照的一首詩,誰知道李清照的生平呢?”
秋琳在想誰會知道李清照的生平呢,畢竟這些孩子們只有小學三年級。
黑板上年輕的女老師寫下李清照三個字??赡芤驗樘o張,她翻開了教案。
關于她剛剛提的第一個問題,下面的學生一片寂靜,校長悄悄瞟了秋林一眼,面露尷尬之色。
突然有一只手舉起,老師像看到了救命之神般驚喜。
“來,京駿請你回答?!?p> 一位男孩兒在女老師的示意下站起來。秋琳側目看到男孩兒,眉清目秀,就算是靜靜坐著不說話也是招人喜歡的模樣。
“李清照,號易安居士,宋代女詞人婉約詞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早期生活優(yōu)越,生于書香門第。小時候在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下打下文字基礎,丈夫趙明成亦是出身富裕人家,二人門當戶對,婚后生活幸福快樂,兩人還立下誓言……后來生活雖有些清貧,但勝在夫妻志趣相投,也是琴瑟和鳴。李清照寫兒女情長、四時美景,同時也感懷滄桑,她曾言辭慷慨,寫下著名的“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其境界之崇高,氣勢之非凡,足以令須眉汗顏?!?p> 男孩兒淡然沉穩(wěn),說的頭頭是道,比女老師的教案還要豐富精彩。一聽便知是刻進骨子里的知識儲備,并非死記硬背。
秋琳癡癡望著男孩的身影。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能夠說出剛才那段詩家生平。他語調(diào)清亮,不緊不慢。
女老師似乎也未料到學生會有這番精彩的回答,有點愣住了,三秒之后才接話,有些生硬的回了一句。
“哦,很好!”
“李清照雖是著名而偉大的女詩人,但是與丈夫趙明誠的感情,我認為并不完美,他們擁有過恩愛幸福的生活,卻在丈夫死后又另嫁他人。作為如詩中所呈現(xiàn)的那般堅毅果敢的女子,她的感情應該是獨一無二的,何苦在那般年紀又另嫁他人呢?畢竟那時女子講究專情為品,不似現(xiàn)代?!?p> 他的話音落在寂靜的教室中,其他孩子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老師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接話。
秋琳由震驚轉為扎心。她自在的低下了頭。
“京駿同學請坐下吧,我們繼續(xù)來學習這首詞《武陵春》。”
女老師更加緊張起來,只見她手抖著翻開教案,自顧自地生硬朗誦起來
“風住塵香花已盡,
日晚倦梳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
也擬泛輕舟,
只恐雙溪舴艋舟,
載不動許多愁?!?p> ……
下課鈴聲終于在女教師的內(nèi)心祈禱下響起。秋琳湊到校長耳邊說
“我想跟剛才那個回答問題的孩子談一談。”
校長室里秋琳見到了京駿,他瘦瘦的,個子中等,身姿筆直,皮膚白嫩,一雙眼睛十分精致。面對校長和秋琳,他目光從容。
秋琳靠近他,俯身柔聲問道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京駿,京劇的京,駿馬的駿。”
“京駿,剛才你在語文課上的表現(xiàn)很棒。我很好奇,你的古詩詞是誰教你的呢?”
“平常自學的”
男孩兒的態(tài)度不卑不亢,他清澈堅定而淡然的眸光讓她有些不安。
“那你能跟我說說你最喜歡誰的詩詞嗎?”
秋琳試探似的詢問道,京駿鎮(zhèn)定的看了她一眼。
“曾經(jīng)喜歡過元稹的詩,可是……”
說到這里,他垂下眼簾,停下了聲音,秋琳追問到
“可是什么?”
“可是我覺得他的人品并不如他的詩般所寫。他曾經(jīng)在詩中深情悼念亡妻,寫下了《會真記》,其實那不過是為自己始亂終棄的辯白罷了。他在妻子死后很快就納妾了。他始亂終棄,不應該被推崇,對吧。”
男孩兒說完這些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詩家生平后,目光灼灼地迎上秋琳莫名慌張的眼神。而最后那句“對吧”,帶著成熟與冷漠,甚至有一絲嘲諷。
秋琳深深吸了一口氣,欲伸手撫摸男孩的臉頰,他往后退了一步,躲開了她的手,這時上課鈴響起。
“說的很精彩,好了,你去上課吧?!?p> 京駿出門后便蹦蹦跳跳得去往教學樓,完全不似剛才的成熟。
秋琳想到曾經(jīng)朱明生前寫給她的信,信中就有一首元稹的詩。
校長見秋琳對京駿如此上心而且剛才他表現(xiàn)如此出彩。便找來他的班主任了解情況。可是班主任卻說這孩子成績一般平時,在班級沒有出彩的表現(xiàn),非常的不起眼。
秋琳趕緊問到
“是否是出自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高學歷人群?”
“是單親家庭,媽媽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p> “我想盡快了解關于這個孩子的全部信息。那么優(yōu)秀的孩子,需要一個更加好的環(huán)境?!?p> 校長趕緊應下來。
簡單的喝茶聊天后,校長親自把秋琳送上了車。
九年了,一切都在變化。
秋琳早已經(jīng)不是出版社的編輯了,而是教育界最大民營機構總經(jīng)理。在父親秋寓的資金及人脈的幫助下,她的機構已經(jīng)是全國前十。大街小巷都是她的廣告,分部也是遍地開花。
此刻她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依舊風姿綽約的女人。盡管已經(jīng)三十四歲了,但容顏依舊,臉上沒有絲毫的歲月痕跡。化妝后更是儀態(tài)萬千,鏡頭前也是光彩照人,從人前走過,回頭率沒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
可是無論怎樣的光彩照人,心中那份二十五歲留下的遺憾,依舊會時刻提醒她,始亂終棄......
偌大的別墅里只有她和幾位菲傭。她獨自吃著晚餐,喝了杯紅酒,便進臥室看電視了。沒多久,房門驟然被推開,進來一個男人,三十歲出頭,臉上白皙干凈。他脫下外套,然后有一言不發(fā)的走出去了。
二人相背而眠,這樣熟悉的夜晚早已經(jīng)讓人習慣了
世界上最好的墻不是萬里長城,而是她丈夫的后背。
“廢物!”
他是路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