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梅花莊
此刻，趙辰渾然不覺自己認識的秦正先生，正在按照他心里所想的那樣在王宮之內(nèi)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他將昨日造出來的竹紙，按照數(shù)量進行堆疊，并且使用經(jīng)桐油涂過的油紙，將這十疊小山般的竹紙包裝起來，確保不會因意外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導(dǎo)致打濕，影響了竹紙的材質(zhì)和使用。
“一刀紙差不多一百張竹紙，這里有二十刀，暫時供我應(yīng)該是夠用的了?！?p> 趙辰的手指在竹紙的邊緣輕輕摩挲著，剛才他已經(jīng)特意將存在的少量毛邊進行了打磨。
由于抄紙簾的尺寸都是固定的，也就導(dǎo)致這些竹紙的大小不會差距太大，基本上看不太出來。
“按照秦先生的效率，今天開始應(yīng)該就會有不少的造紙原材料送過來，到時候竹紙之內(nèi)的完全不用擔(dān)心?！?p> 趙辰神色堅毅，輕聲呢喃道：“這個竹紙的質(zhì)量，比我預(yù)先設(shè)想的要好一些，賣給那些百姓，賺不到什么錢，也沒有太多的市場。等會兒我得出去一趟，看看附近有沒有私人莊園出賣，一段時期之內(nèi)造紙能夠給我?guī)泶罅康呢敻唬拍軌蛑蔚闷鸾ㄔ鞂儆谧约旱拿孛軇萘??！?p> 他將一刀竹紙包在了布袋里，然后便是帶著布袋，杵著拐杖走到院子前，叮囑盧藍照看店鋪，而后徑直沿著青石街道走。
這條道路，他還是很熟悉了。
初來咸陽的時候，盧藍還挺擔(dān)心趙辰獨自一人行走，會不太方便。后來，也就放任趙辰離開了。
畢竟，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像趙辰這樣的盲人，比正常人還厲害。
除了自身眼睛看不見以外，其他的無一例外都比其他人強。
趙辰輕車熟路地處著拐杖到了地方，這是一處專門設(shè)立的交易之所，只要有錢，基本上可以搞定絕大部分的商品。
像是耳熟能詳?shù)牟畼?，就是其中鑒定牛、馬等重要商品的優(yōu)秀專人，鑒定結(jié)果影響到交易是否成交，屬于不可輕易得罪之人。
當(dāng)然，在這個時期的貿(mào)易中間人更多的是被稱作駔儈。
“喲！趙掌柜的來了，這邊請！”
當(dāng)場館里的伙計瞧見了趙辰這般杵著拐杖，又十分年輕沉穩(wěn)之人，瞬間就是將其認出來了，趕緊從柜臺后邊出來，笑著說道。
“大牛，齊掌柜的可在？”
趙辰之前有多次接觸這邊，對于這個伙計將自己認出來也并不意外，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p> “當(dāng)然在，這不約定的時間就在這幾天嘛?！?p> 大牛憨憨一笑，抓了抓頭，扶住了趙辰的手臂，客氣道：“趙掌柜，這邊請，我捎帶著你一些?！?p> “那謝謝大牛了?！?p> 趙辰?jīng)]有客氣，他很清楚自己失明既是劣勢，也會是一種優(yōu)勢。在一定程度上，別人會輕視些許，心里對于他不會過于重視，顯然于一些比較棘手的事情上，例如殺人犯罪方面會有可能第一時間排除嫌疑。
只是一個例子，趙辰現(xiàn)在可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掌柜的，趙掌柜來了！”
大牛朝著里邊喊了一聲，便是偏頭朝著趙辰說道：“里邊的路，趙掌柜應(yīng)該熟悉一些，最近幾天買賣比較繁忙，我只好失陪了?！?p> “嗯，謝謝了?！?p> 趙辰微微頷首，便是杵著拐杖往里邊走，這是一處長廊，盡頭是一處立于人工挖出的花池上的涼亭。這駔儈齊掌柜，據(jù)說是從齊國那邊遷來的，本身就是生意人，在大秦鐵騎踏破其余五國的時候，就知道最后的齊國肯定是無法保全下去，便是拖家?guī)Э趤砹讼剃?，通過打通與咸陽貴族的關(guān)系站穩(wěn)腳跟，繼續(xù)做了這方面的生意。
之前趙辰來這里的時候，就有專門就莊園的事情，和對方進行商量。
或許是最近大秦覆滅齊國帶來的影響，咸陽城郊的那些私人莊園，很多都不進行買賣，似乎是有什么人專門暗中阻止了一樣。
“趙掌柜，運氣不錯，你來得很湊巧。這咸陽城郊附近，剛好距離你現(xiàn)在居住的店鋪位置最近的地方，有一個要進行買賣。”
齊掌柜留著山羊須，體型瘦削，看上去比較的樸素，他給坐下來的趙辰倒了一杯茶水，笑著直白說道。
“最近的地方……”趙辰眉頭微挑，“是那梅花莊？”
“沒錯！”齊掌柜笑了笑，繼續(xù)說道：“之前這莊主說什么都不賣，最近似乎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被抓到了牢里，而后他那莊里的人眼見救不出來，擔(dān)心連累了自己，帶著許多的錢財抓緊時間跑了。這梅花莊也是挺大的，估計是覺得丟了可惜，把契約交到我這里，準(zhǔn)備低價處理掉。”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特意看了看四周，然后湊到了趙辰的耳邊，小聲地說道：“趙掌柜，這個我尋思著你應(yīng)該歡喜，就私自留下來了，沒有讓那些家伙瞧見。賣家那邊只需要盡快處理掉，得到一些錢就抓緊時間跑?！?p> 趙辰聞言，哪能不知道齊掌柜話里的意思。
他笑了笑，說道：“梅花莊，這塊地確實不錯，我挺喜歡的。要是掛出去的話，那些家伙肯定會把價格炒高的。這些人，眼睛里就只有錢。哪里像咱們齊掌柜，除了喜歡錢以外，也比較喜歡美味。”
趙辰孰能不知對方現(xiàn)在的神情，肯定是饞嘴得慌，他從懷里取出來一小竹杯的果酒，放到了對方的身前，說道：“暫時只有這些了，等到后面釀出來更好的，我保證第一時間派盧藍送過來。”
齊掌柜看著這一小竹杯的果酒，輕輕打開些許留出縫隙，鼻尖微動，醇香酒味撲鼻而來，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享受的神色，趕緊蓋上，說道：
“那一定，一定！”
兩人結(jié)緣，其實也是在趙辰的店鋪里，那時候趙辰剛好在嘗試釀制果酒，而齊掌柜又從城外回來路過，風(fēng)塵仆仆打算填填肚子，結(jié)果嘗到了美味的湯餅，還聞到了酒香。
作為資深的酒鬼，向來大口喝烈酒的齊掌柜，完全無法想象自己竟然被一小杯酒味特別，醇香微甜中帶點兒酸澀的果酒給吊住了胃口。
一來二去之間，兩人也就結(jié)識了。
“這是梅花莊的契約，趙掌柜你這邊有難處，應(yīng)該讓店鋪里的伙計盧藍一起過來，幫忙看看，免得掉進了坑里。”
齊掌柜強行按耐住品嘗果酒的沖動，從袖口之中取出來羊皮卷，遞到了趙辰的面前，上面有著官府的蓋印，只需要趙辰畫押即可擁有。
“盧藍那家伙還得看店，免得耽誤了老朋友?！?p> 趙辰伸出手來，在那羊皮卷上輕輕摩挲了一番，心里了然于心，于是繼續(xù)說道：“有齊掌柜幫忙看著，我大可以放心，定然是不會出現(xiàn)問題的。錢的話，還是按照老規(guī)矩，倒是送到府上來。”
齊掌柜感動不已，握住了趙辰的雙手，感慨地說道：“趙掌柜，你對我如此信任，我自當(dāng)以信任回報。這梅花莊雖然大體上無礙，但到底還是有一些問題。就像是剛才所說的莊主得罪了大人物，恐會牽扯到你。如果你覺得麻煩，我立刻拿走契約，找到合適的以后親自送到你那里。”
這番肺腑之言，聽得趙辰心頭冷笑起來。
他都已經(jīng)畫押了，也就代表著契約完成。
這個時候毀約的話，那可就得賠上不少的銀子。
別看兩人表面上和和氣氣，似乎關(guān)系非常親密，但是實際上都是心里打著小算盤的。
一杯果酒，可是不至于讓齊掌柜像秦正先生一樣，視金錢于糞。
商人重利，此話不假。
“齊掌柜，這梅花莊我很歡喜，就它了。”
趙辰敲定以后，繼續(xù)問道：
“不過，你可得告訴我，這前任莊主究竟是怎么得罪的大人物，以及得罪的是誰？”
這大秦天下，可沒有一本萬利的好事情。
齊掌柜嘴里說著小問題，在趙辰看來問題就大發(fā)了。
什么大人物，能夠讓擁有梅花莊這樣大型私人莊園的六國貴族，瞬間鋃鐺入獄，以及讓那些人倉皇逃離？
那必然是大秦咸陽這里位高權(quán)重的王公貴族，看上了梅花莊這塊寶地！
畢竟，之前趙辰專門去梅花莊逛過，并且在小河邊撿到一些特殊的孔雀石細小碎塊。
也就是說，那里很可能疑似有著一條掩埋得非常深的礦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