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那么的順其自然。
曲瑤不久后就進宮向皇帝提及她和白放的事。皇帝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向來疼愛,她既然喜歡就沒什么不可以的。更何況白放是白太傅的親孫子,皇帝一聽不由得感嘆道“這當真是天賜的好姻緣啊”
皇帝召白放入宮,高挑的少年脊背挺得筆直,面對眾人打量神色自若,皇帝越看越滿意。
只是一旁的陳皇后笑的僵硬。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容妃,雖然大的沒了,但小的過的太好她也不會高興。怎么不都去死呢。只盼望她的太子能順利登上皇位,早日替她除去這些礙眼的賤人。
白太傅則心滿意足,他就說年輕人要大膽一點嘛。
能成為公主駙馬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且不說能得到多少榮華富貴,光是公主天人之姿就令無數(shù)人沉淪。可也并非人人這么想。
駙馬需入贅公主府,唯公主馬首是瞻。
曲瑤問白放“你不是說想離開皇城,想做閑云野鶴嗎?你可知做了駙馬,哪也不能去了”
他仍是一片赤誠,似乎這個問題他已經(jīng)反復(fù)回答過很多遍了“如果是你,我樂意至極”
年少放縱的心總想出去看看,可如今他的心被栓在這了。
曲瑤不久前進宮看曲霽,他仍一派溫潤公子的模樣。安心讀書,外界的許多事似乎都與他無關(guān),只有見到曲瑤時才帶著興奮。
“聽說你不日就要定親,可惜我未曾見過那人的模樣。不過聽說是白太傅的孫子,想來必定也是人中龍鳳”曲霽是真的為她高興,畢竟能嫁給自己真心喜愛的男子,是世間女子最大的幸運了吧。
欽天監(jiān)算了幾個日子,皇帝正式下旨賜婚?;槠诰陀喸诿髂甑牧?。
還有一年的時間啊。白放從未覺得時間是如此漫長,他想趕快春去冬來,然后娶她。
她穿紅色一定很漂亮吧。
從前曲瑤常去太傅府找白放,這并不合規(guī)矩。如今已經(jīng)訂婚再去找他只會更壞了規(guī)矩。可惜她從來不是個守規(guī)矩的。
他們六月去游湖,七月去踏青。白放在她面前少了初見時的不知所措,多了幾分深情。
至于有幾分呢,曲瑤對上他漆黑的眸子,那里曾經(jīng)有天地山川,有不息人流,現(xiàn)在,那里只有她了。原來被人全心全意珍視愛護的感覺這么浪漫。
白放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她,有時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開了??捎挚偸呛退3种嚯x,不愿靠近一步,深情又克制著。
轉(zhuǎn)眼入了八月。
正是盛夏時節(jié),天氣熱的蒸人。
曲瑤一身粉白紗裙倚在白玉床上,宛若盛放的荷花,殿內(nèi)擺著數(shù)盆冰塊,有侍女為她打扇。外面暑熱難耐,殿內(nèi)卻清涼宜人。
“殿下”有侍衛(wèi)在門外稟報“門外來了一對父女求見公主,說公主曾救過他們的命”
曲瑤微微抬眼,有些疑惑的看著采綠。她可不記得自己管過這樣的閑事。
采綠仔細回憶曲瑤做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好事,忽然福至心靈“公主,大約是幾個月前在普陀寺山腳下救的那個女醫(yī)吧”
曲瑤似乎想起來了,點了點頭“沒什么好見的,叫他們走吧”
“屬下趕過他們,只是他們非說一定要見到殿下,怎么都不肯走”那侍衛(wèi)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那對父女,父親一身的傷,走路搖搖晃晃的,一看就是個淳樸的人,他實在于心不忍。
“如此,那就放進來吧”見她也無非是說些感恩戴德的話,她懶得應(yīng)付。不過一想到白放,他若是知道了,或許會開心吧。畢竟他是那樣一個善良的人。
曲瑤來到前廳,一個和她一般大的女子扶著一個步履蹣跚的男人走來,進來就撲通的跪倒在地。
“草民叩見公主殿下!”
“你們找本宮所為何事?”
那男人滿臉感激之色顫抖的說出話“殿下數(shù)月之前,救我父女于水火之中。草民險些喪命,養(yǎng)了很久的傷,因此今日才來叩謝殿下?!彼f話間不住的流淚,不停抬起袖子擦拭眼角“草民的女兒習(xí)得一手的醫(yī)術(shù),可這世道不容一個女子行醫(yī)啊。草民今日帶她來見殿下,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死生無怨”他說著話拉著一旁的女兒磕了好幾個頭。
“你這是想謝本宮,還是想要本宮收留你們啊”曲瑤手中把玩著茶杯,瞇眼看著她們。
那男人身體微顫,不知是受傷的原因還是因為害怕,額頭沁滿了汗珠。天氣本就炎熱,他洗的發(fā)白的粗布短衫貼在后背上浸濕了一大片“草民卑賤,怎敢求公主殿下收留。只求小女能留下為殿下效勞”
他身旁的女子自始至終低頭顫栗著,此時磕頭出聲“民女愿為殿下效勞!”
“你叫什么名字”曲瑤審視著她,墨發(fā)輕挽,素衣羅衫,似江南女子一般的溫婉,和初見她時一樣的緊張膽怯。
“民女名叫洛川”
“洛姑娘”曲瑤露出和善的微笑“本宮也不是小氣的人,你們父女可以都留下”
洛川驚喜的抬起頭看向座上那雍容高貴的少女,連連磕頭謝恩。
她做夢都不敢想,公主殿下竟然真的會收留他們。不是她,是他們。他們父女竟然都可以留下。
洛川的父親也是老淚縱橫,他一直獨自撫養(yǎng)著洛川,教給她醫(yī)術(shù),想著總能混口飯吃。這些年洛川一個女子四處拋頭露面給人看病,說她閑話的很多,或許也有受她恩惠而感激她的,但那畢竟是少數(shù)。有些有點權(quán)勢的時不時的來醫(yī)館找她麻煩,都有洛父護著她??勺詮纳洗蔚氖?,洛父被他們打的險些喪命,如今將養(yǎng)了幾個月才勉強站起來。他也是大夫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自知時日無多,也無法在護著女兒了,所幸變賣了醫(yī)館。
賣了醫(yī)館又無處可去,他想到了救過他們的貴人。那個陸巡檢是公主親自督促要查辦的,當日救他們的人自然就是公主殿下。
反正救命之恩一定要報答,他們所幸賣身到公主府也能求得一個安穩(wěn)。
洛父本想著只讓洛川留在公主府,她年紀尚小又同為女子,想來一定能侍奉公主。而他一把老骨頭了,找個地方等死就好。誰想到公主寬宏把他們父女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