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戊敢這時候離開必然是有所準備,父皇也對他早有防備。不過、”曲瑤頓了頓,抬起頭看向白放“若他知道我在其中推波助瀾,說不定他會先來對付我。方才在宮中他與我說那兩句話,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聽到陳極越可能會對付她,白放擰眉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她。
曲瑤望著遠處沉思起來“證據(jù)…眉橫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喚來了采綠
“眉橫秋贖身之后可還有她的消息?”
“有的,我們的人一直跟著她”
“盯緊些,切勿讓人鉆了空子”曲瑤安心了一些,低頭繼續(xù)寫字。
白放靜靜看了她一會道“我能幫你什么?”此時他才明白自己多么無力,既無一官半職,又非皇親國戚。
也不對,他馬上也是皇親國戚了?(ˊ?ˋ*)
他本也不抱什么希望,畢竟自己確實沒什么能幫的。哪知曲瑤抬起頭,眼睛晶晶亮的看著他“你要幫我一個很重要的忙”
心跳漏了幾拍,他匆忙移開視線,臉又有些燒起來“什、什么忙”
曲瑤起身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凝重的點了點頭。
白放將遇見洛川的事也告知曲瑤,提醒她小心一些。
“洛川…”她搖搖頭“隨她去吧”
……
曲戊出城不過半日就收到了皇帝病倒的消息,不過父皇命他盡快查清大皇子遇害原委,讓他不必回宮。
他倒也樂得輕松,想必宮中亂作一團,丞相一黨定是以為自己抓住了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思及此他嗤笑一聲,騎在馬上側(cè)身敲了敲一旁的馬車。
車簾就被人掀起,里面映出了宋安怡驚懼的面龐。她手腳被縛住,嘴巴也用白布堵上,整個人依靠在車壁上跟著馬車行進的頻率晃動。跟她坐在一輛馬車上的是曲戊安排監(jiān)視她的婢女,而她自己的丫鬟恐怕早就不知死活。
自嫁進皇子府,表面上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備受禮待。可卻無時無刻不在他監(jiān)視之中,比坐牢也好不到哪里去。
曲瑤常來看她,她卻不敢向她表露半分苦楚。不過明玉那般聰明的人,應(yīng)當(dāng)也會看出一些端疑吧。
曲戊看著宋安怡安了安心,如今唯一的不確定就是曲瑤。他不會輕易相信她的一面之詞,也不相信她會完全站在他這邊。
宋安怡如今就是挾制曲瑤最好的籌碼。
轉(zhuǎn)眼入了秋,風(fēng)中已經(jīng)隱隱有了涼意。
皇帝病倒后丞相一手把過朝政,他致力于把朝中所有重要職位都換上他的人。
甭管年齡高低,文職武職,他恨不得想將府上喂馬的馬奴提一個六品。
雖說有些不切實際,但他當(dāng)真這樣想過。曲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勢力擴展的頗多,而且這些人一個個難纏的很。他想換上去的人,總會被揪出各種罪行,一個個給他懟回來。
陳極越冷笑道呢“我真是小瞧了曲戊,他留下的人還真是個個忠心啊”
焉知極大部分還是皇帝的人。曲瑤派人挨家游說,只說陛下其實并沒有病重,只是想借機理清丞相勢力,日后好一起算賬。如今局勢只能瞞一時是一時。
有時她喬裝打扮親自游說,效果果然非同凡響。
曲瑤日日忙的腳不沾地,可外人看來她除了進宮侍疾就是呆在公主府,因此還未引起什么注意。
直到采綠將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帶回來。
“殿下,眉橫秋死了。
她有些驚訝的起身“不是讓你們一直盯著她?怎么死的?”
“是一直跟著的。在一家客棧,見她幾天沒出門就進去看了看,哪知人已經(jīng)死了。這是她的行李,里面還有一封信”
曲瑤拆開包袱,里面是她曾送給眉橫秋的那些金錠,最上面擺著一封信。
打開信箋,其上娟秀的字跡規(guī)整、干凈,寫的曾是皇城的貴女中最為流行的小楷。
曲瑤的神情在慢慢讀完信后也逐漸平靜了。
她之前查到的果然不錯。
眉橫秋是曾經(jīng)的兵部尚書梅家的小姐。她父親以私鑄兵器被朝廷滿門抄斬,她僥幸逃脫卻流落風(fēng)塵。
她父親是罪有應(yīng)得了,但本是主謀的丞相卻洗脫的干凈,還反過來捅刀子。
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曲陽就更是可惡,竟在監(jiān)牢里侮辱她親姐姐。
她想報仇,就真的在環(huán)彩閣成為花魁后又遇見了曲陽。
她以為是上天垂憐,可卻成了又一個深坑。
曲陽到哪里都有人陪著,即便去青樓也要有單獨的房間,并且凡是服侍他的女子都要接受檢查搜身,頭上連鋒利的簪子都不能戴。
她苦于報仇無路,這樣的日子不知要持續(xù)多久。
正有輕生的念頭時就遇見了曲瑤。
沒由頭的讓她灌醉曲陽,還查探她的身世。
她又激動又害怕,她覺得曲瑤是要對付曲陽的?;始覂号偸沁@樣,他們好像沒什么親情可言。
直到聽說曲陽被奪取太子位,她才敢相信是真的。
可她失去了那么多,曲陽只是失去一個儲君之位怎么夠。
他什么時候死呢,他會死吧。雖然他成為了靖安王,雖然皇帝賜給了他封地,但眉橫秋無時無刻不在詛咒他。
她用曲瑤給她的金子贖身,她要跟著曲陽,總有機會殺了他。
她一個人買了一匹馬,不急不忙的沿著靖安王的車架的車轍印走。在離開皇城的第五天,車轍印消失了,她看見的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第二日靖安王薨逝的消息布告天下,舉國同喪。
雖然沒能血刃仇人,但已是痛快極了。
她高興的幾天幾夜沒能合眼,找了家客棧日日向已去的親人訴說喜悅。
“得遇公主恩,今大仇得報,橫秋平生夙愿已了?!?p> 她將陳極越過去結(jié)黨營私的罪證一一供述,愿意用自己最后幫曲瑤一次。
“奴婢查看過,金錠少了兩塊。一塊應(yīng)是眉姑娘用來贖身的,另一塊…”采綠頓了頓才小心翼翼的道“應(yīng)是被眉姑娘吞了”
“吞了?”
采綠點點頭道“人說,生金子可以墜死”
曲瑤觸摸著那些小巧的字跡,每一個橫折彎鉤的頓筆處都泛著女子溫柔與堅韌。
這份罪證來的輕易卻又沉重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