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宮殿的石階上時,所有的黑暗就都隱退了。
曲瑤將丞相的全部罪證都交給了白太傅。
白太傅雖然不參與朝政很久了,但還是極具威嚴的。
起碼站在朝堂上與丞相針鋒相對時,氣勢半點不輸。
寫滿罪證的狀書雪花一樣的撒下來時,滿朝嘩然。雖說丞相為官五十余載說不上清廉,甚至不少人知道他做過的很多壞事。但一樁樁一件件細數(shù)出來還是很讓人吃驚。
當官的食民膏脂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丞相府一年的貪污贓銀竟有千萬兩白銀之多。這還只是眉橫秋當年被抄家時所知道的數(shù)額。
“陳極越,你勾結逆黨,私鑄兵器,貪民膏脂不計其數(shù)!你枉為百官之長!”白太傅說的每一個字都敲打進在場的朝臣耳中。
“若讓這樣的人攝理朝政,曲國可還會有以后?”吏部尚書宋詞明率先站出一步。
“陳極越與皇后勾結一處不知多少年月。如今陛下突然病倒,說不定就與他們脫不了干系”
“陳極越,殘害忠良,結黨營私,有篡位之嫌!”
有更多人站出來對陳極越聲聲討伐。
宋詞明一撩衣袍,沖白太傅跪下一禮“請白太傅主持朝政,鏟除逆黨”
卻還沒等誰有說話的機會,陳極越開口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逆黨?我便讓你們瞧瞧什么是逆黨!”他渾厚的聲音響徹朝堂,接著就有無數(shù)身披鎧甲手握兵刃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來。
一部分大臣涌向陳極越,另一部分就自動歸于白太傅。
他們圍成一團,被甲兵包圍著,看上去馬上就要被侵吞。只是白太傅胡子都未曾震動過,好像完全不擔心。
前朝的聲響飛速傳遍了整個皇宮,妃嬪大都人心惶惶。
唯有皇后早已整裝待發(fā),她一身便服一個包袱打算遁逃,以免被皇帝的人逮住。
哪想到一開門,一張她最討厭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以前是討厭,但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可謂恨之入骨了。
曲瑤笑容燦爛的帶著兩個士兵把她堵在了門口。
沒辦法,前朝緊張,這里則是能省就省。而且兩個人治住皇后這樣矜貴的娘娘完全足矣。
于是皇后一邊掙扎咒罵,一邊被按倒在地。
她破口大罵,宛若街邊的潑婦,全然沒了往日的端莊。罵的難聽極了,采綠幾次想上前將她打一頓。
曲瑤卻笑的更加燦爛“你最好稱現(xiàn)在多罵些,否則,以后就沒機會開口了”
皇后嚇的停了一瞬,隨后更大聲的罵起來。兩個士兵將她拖進宮殿里,殿門就在她面前緩緩關上。
“殿下,容將軍回來了!”有士兵來稟告她,聲音里難掩的喜悅。
“好。有蕭湜統(tǒng)領與舅舅內(nèi)外接應,他贏不了的”她望向?qū)m外的方向,喃喃道“他快回來了吧”
陳極越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早已令一波人先潛入皇帝的宮殿,屆時能帶著跑就跑,帶不走一刀了結了就是。
哪料到如皇后一般,還沒行動就被打盡了。
皇帝躺在龍床上,病殃殃的看見往日文嗖嗖的九皇子曲霽身披鎧甲,氣勢非凡,忍不住淚眼婆娑。
突然慶幸當初自己一念之差,沒有任由皇后誣陷他。
對,皇后!還有丞相,往日他待他們不薄,無盡的恩寵都送給他們,哪知養(yǎng)了個貔貅,現(xiàn)在連皇位都要侵吞。
皇帝氣的渾身顫抖,多日躺在床上扶都扶不起來的老人竟然自己坐了起來,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他甚至叉著腰站了起來。
他顫抖著手指,聲音從未有過的洪亮“殺!老九,我的好兒子,給朕殺了他們!”
曲霽激動的看著盡情釋放龍威的老頭子重重的點頭,用從未有過的堅毅的神情道“將士們!隨我鏟除逆黨,護吾君主!”
于是正準備擒王的丞相的親兵們,就這樣被打敗了。
他們放下武器,高舉雙手,只差把今天特意換上的嶄新的白色底褲拽出來舉在頭頂。
為首的領頭甚至脫下了盔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曲霽腿邊“殿下??!我們,這都是聽上頭的指示做事啊,咱們這些兄弟一直被丞相訓練著,這次以為就是來走走過場的,哪知道是要來抓皇上的。我們連人都還沒殺過,哪來的膽子來殺皇上啊”
曲霽挑眉,試探問到“那你這是想投降?”
“投投投”他點頭如搗蒜,帶著后面的士兵一齊搗蒜,場面異常詭異。
“先把他們帶走吧”曲霽揮揮手,不再與他們廢話。
皇帝此時看著這位平時默默無聞的兒子,只覺得他頭發(fā)絲都泛著光澤。
“霽兒…”
“父皇”他鄭重的拱手道“兒臣去接應容將軍”,于是他踩著沉穩(wěn)的步子漸漸消失在了皇帝的視線中。
容察接到圣旨時就知道恐怕要出大事了。
前后截然不同的字跡明顯出自兩人之手,而后半截的字跡尤為熟悉,玉璽的印記尤為刺眼,他不帶半分猶豫的整軍回京,晝夜不息的趕了回來。
好在沒晚。
昔日英姿無雙的玉面將軍,如今生了許多白發(fā),胡子也許久沒刮,多日趕路的疲勞讓他老了十幾歲,也更添了幾分嗜血將軍的意味。
真正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士兵與平日里只是紙上談兵的私兵終究是有區(qū)別的。
畢竟光是氣勢上就矮了半截。
因此陳極越敗的極快。
他數(shù)十年積攢的是在朝廷的威望,是天下讀書人的敬仰。
他為官五十余載,侍奉過兩代皇帝。他的能力與韌性都是無人可敵的。
但人都是不滿足的。
陳極越被押著帶到了容察面前,他衣冠整齊絲毫不亂,臉上看不出任何頹敗感。
“好啊,圣旨果然送出去了,那個女娃娃果然撒了謊?!彼麤]來由的一句話,無人回應他,他看著容察竟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容察啊容察,你厲害啊。英勇無雙,所向披靡”他深思似乎飄向了遠方。
“我最初也如你這般赤膽忠心啊”他也不用人理,自顧自的說“不過你可得小心,功越大,權越大,這胃口就變大了,帝王的疑心也就大了。嘶,你說陛下為何一直把你放在邊疆呢?連自己親妹妹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你可悲不可悲???哈哈哈哈哈”
“死到臨頭還在胡說八道,把他帶走!”容察厲聲的道,揮手讓人將他帶下去。
他走了老遠還高聲的道“這次是我輸了,但你也沒有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