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莊每隔一年便會辦一次海味烹飪大賽,熱鬧程度在清水鎮(zhèn)堪比過年時分。也成為了清水鎮(zhèn)的一大特色,不僅是本地的鎮(zhèn)民,還有從附近的小鎮(zhèn)、沿海的村子的漁民專程來參加比賽的。
去年在大賽中獲勝的是鳳凰酒家的大廚,結(jié)果鳳凰酒家在那以后生意紅火得如日方中,連分店也開到關(guān)北地方去了。
報名的人數(shù)限制五十人,程蘇寐是半夜就去排隊才替蘭君兒搶到這報名的簽子的。今天她更是自告奮勇的照顧諾兒,讓蘭君兒可以專心比賽。
“只要君兒獲勝,咱們梅子酒館可就不愁客人了!”
大賽在鎮(zhèn)北門前舉辦,附近早已被人流擠得水泄不通,連旁邊茶樓的二樓窗邊都站滿了人。程蘇寐一手牽著諾兒,艱難的在人群中見縫插針,好不容易才擠到一個觀賽的好位置。
她朝正站在簡易搭建起的灶臺旁邊的蘭君兒揮了揮手。“君兒!要加油?。 ?p> 蘭君兒回了一個微笑,雙手卻緊攥著腰裙,顯然有些緊張。眼看別人帶的名貴食材都不少,清水鎮(zhèn)本就盛產(chǎn)海鮮,但用什么輔料來襯托海鮮的味道才是最關(guān)鍵的。
有人帶了極品燕菜,也有人帶了價值不菲的玉脂。這是必須在冬天制做的,將犁頭瑤的魚油一滴滴萃取再凝凍做成的上佳調(diào)味料。
她緊張的看向鋪著紅色氈毯的高臺,臺上立著一扇玉屏風(fēng),待會兒沈老爺就會坐在這扇屏風(fēng)后一一品嘗參賽者的作品,然后評出勝者。
隨著鑼鼓正式敲響,一個瞧著眼生的男子上臺宣布比賽正式開始后,大家都開始埋頭準(zhǔn)備著自己的菜肴。
“奇怪了,往年監(jiān)督這比賽的都是沈莊的杜管家,怎么今年換人了。”
“管那么多呢,反正今年的贏家也定是我們鳳凰酒家?!?p> 程蘇寐豎起耳朵聽著身邊二人的談話,看他們的衣著似乎也是在酒家里做事的伙計。
“兩位小哥可是在鳳凰酒家做事?可否透露今年你們大廚準(zhǔn)備的是什么菜肴?”
倆人警惕的打量著她?!按蚵犇敲炊嘧鍪裁?,你是哪個酒家的人?”
程蘇寐盈盈一笑,把諾兒拉到自己跟前?!安挪皇?,兩位小哥多心了。我只是帶小兒來看熱鬧的,好奇問問而已。”
聽到這話,他們的態(tài)度才變得友善許多?!敖衲暝蹅兇髲N可是足足準(zhǔn)備了三個月才研究出這道菜的,那螃蟹可有面盆那么大,絕對是蟹中之王了。”
當(dāng)鳳凰酒家的大廚從巨大的食盒里取出那只蟹中之王時,確實引起了圍觀百姓的一陣歡呼和驚嘆,可算是賺足了噱頭。
程蘇寐面帶不屑的嘁了一聲,看著正一臉認真烹飪著菜肴的蘭君兒,心里暗暗給她股勁兒打氣。
“時間到!”
兩柱長香的時間轉(zhuǎn)眼便結(jié)束了,此時每個人的灶臺上都擺放著精美的菜肴佳作,接下來便是由沈莊的丫鬟來把菜輪流一盤盤的端到屏風(fēng)后供沈老爺品嘗了。
“這上菜的順序啊,也是運氣的一環(huán)。排在前面的正是剛出鍋的時候,色香味都是最佳狀態(tài),在后面的可就不太走運了?!?p> 程蘇寐踮起腳尖焦急的往高臺上看去,一個一個數(shù)下來,發(fā)現(xiàn)蘭君兒正是排在第十七個,排在鳳凰酒家前一位。她準(zhǔn)備的菜肴是湯品,稍微等一些時間正是溫度適中不燙口的程度,從這一點上來說運氣還算不錯。
每品嘗完一道菜后,都有人宣布出沈老爺評價的等級,最高是一品,最次的便是五品菜。
人群中有人議論紛紛?!敖衲晟蚶蠣斣趺慈绱藝?yán)格,十道菜過去了居然連一個二品也沒有?!?p>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在正午的太陽下暴曬著簡直是種煎熬。
“諾兒,熱不熱?”
唐諾搖了搖頭,小小的身子緊縮在程蘇寐的身邊。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你娘了?!?p> 她緊張的看著端著藍瓷描花湯碗的丫鬟走到屏風(fēng)后面,期待著聽到有人高聲宣布這是“一品菜”。
意料之外的是,臺上突然亂作一團,她看見一個丫鬟高聲發(fā)出尖叫,慌亂的跑下臺還不慎踩到自己的裙擺,狠狠摔了一覺。
眾人都踮著腳尖,使勁往前探頭想看個究竟,頓時混亂不堪。
程蘇寐把諾兒抱起來護在身前,又不知是誰踩了自己的右腳,疼得她想破口大罵。
“別擠啊!這里有孩子!”
只見幾個家丁氣勢洶洶的從臺上沖下來,走到蘭君兒面前,從四面八方圍住了她,生怕她溜走似的。
“剛才那碗湯是你做的吧?”
蘭君兒不明所以的左右張望了一下,被他們兇悍的眼神震懾住了,怯生生地答道:“是我,怎么了嗎?”
下一秒,幾個家丁就不由分說的架住了她的胳膊,牢牢的制住了她。
“這毒婦在湯里下了毒!把她押到官府去!”
“我,我沒有!”
蘭君兒根本來不及辯解,就被他們連拖帶拽的拉了出去,她倉皇回過頭想找程蘇寐和諾兒,可只看見烏泱泱的看熱鬧的人群朝她指指點點。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好像有什么東西堵在了喉嚨里,讓她說不出話又難以呼吸。
是在做夢吧……
此時只有混亂間腳上掉了一只鞋,患有舊疾的腳在地上拖行的疼痛感讓她感覺到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