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夜人
天降戰(zhàn)旗。
這一幕很夸張,一桿金光閃閃的大旗仿佛是從天邊飛來的一顆彗星,夾著長長的金色尾焰,就這樣劃破天際,遠(yuǎn)遠(yuǎn)地飛了過來。
“轟!”
一聲巨響!
馬克眼前不遠(yuǎn)處大道上的石磚轟然爆碎,一個將近一米深的大坑憑空出現(xiàn)。
飛濺的碎石和泥土中,被投擲到地上的金色大旗就這樣在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
被飛沙走石弄得幾乎睜不開眼的馬克,驚訝地看到了大旗上的【光明之眼】徽記。
“這……”馬克傻眼了。
隨之發(fā)生的一幕,把他給整不會。
天降猛男!
一個全身黑色緊身衣、帶著黑色口罩的男子,極為騷包地在空中側(cè)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最后動作極為輕盈地落在旗桿上。
那種柔和,宛若一片樹葉飄落在平靜的湖面上。
明明是鋒利如紅纓槍頭的旗桿,他愣是做出一個金雞獨(dú)立的姿勢,就這樣,叉著腰,踐踏在象征光明女神的旗子上。
馬克有點(diǎn)茫然地看著他、以及跟著從空中跳下來的九個黑衣人。
這些人呈圓形把他給圍住了。
根據(jù)原主有點(diǎn)貧瘠的記憶,馬克從他們胸章上的黑色眼睛圖案分辨出來,他們來自于黑夜女神教。
在這個世界,光明與黑夜女神是一對孿生姐妹,按照萊特帝國官方說法——她們代表著白天與黑夜,是帝國的守護(hù)神。
在私底下,兩個教會盡管有著緊密合作,雙方的教徒愣是看彼此不爽。
當(dāng)然,更不爽的是馬克。
他不知多久沒看過這種高高在上的可惡目光了。
馬克盡量控制情緒,抬頭看向騷包男,暗忖著:對方未在第一時間直接出手……既然這些神秘人背后代表的是黑夜女神的意志,那我的小命大概是保住了。
果然頃刻之后,仔細(xì)打量馬克一番,騷包男發(fā)話了。
“你就是馬克*德斯天尼吧?我們是黑夜女神教守夜人的【渡鴉】小隊(duì)!你不需要知道不該知道的東西,你只需要知道——你活著,對我們很重要?!?p> 不爽!
真不爽!
真XX不爽!
馬克剛經(jīng)歷過極度恐懼不安,好不容易脫離之后,卻又被這家伙仿佛施舍乞丐般做出安全宣告。
馬克心底沒火那才有鬼。
可惜,守夜人是不折不扣、甚至凌駕于皇家密探之上、專門針對【邪異】存在的特殊組織。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馬克只能憋著。
“怎么?你有意見?”騷包男的嗓音卻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與傲慢,仿佛隱示著其主人的喜怒無常。
馬克正想說話,對面另一個人“噗呲”一下笑出聲來:“隊(duì)長,不就是人家比你帥嘛。你刁難人家干什么?”
氣氛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閉嘴……話說,我真的比不上他?”騷包男裝作氣憤地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真面目來。他有著一張不錯的臉蛋,五官輪廓清晰,面部線條深邃,一看就覺得是個陽光型男,平心而論,顏值真心不低。
可惜,要跟誰比。
穿越后的馬克,仿佛繼承了穿越前的顏值。
精致的五官仿佛是由藝術(shù)大師歷經(jīng)無數(shù)日夜,精心雕琢而成,目光如電,眉目如畫。跟騷包男一味的陽剛不同,馬克的臉蛋更多了一份剛?cè)岵?jì)的帥氣。
非要說他最像誰,那大概就是知名游戲《最終幻想7》的男主角克勞德吧。
或許騷包男能吸引到不少狂蜂浪蝶,但馬克顏值之高,連男人都不得不羨慕妒忌恨。
旁邊幾個家伙看了一小會,紛紛怪笑著道:
“老大,我們不能昧著良心說話。這小子真的比你帥?!?p> “大概就是85分跟100分的差距吧?!?p> 被手下七嘴八舌攻擊后,騷包男憤憤地把口罩重新戴上:“別廢話了,這里還沒徹底安全,先把人帶走?!?p> 不由馬克分辯什么,旁邊兩個黑衣人騰出手來,架住他兩條胳膊,突然往上猛地一躍。
借著月光,馬克茫然順著半空中傳來的鷹鳴,才看到半空中掠下一只龐大的飛鷹。
它們長得類似于地球上恐龍時期的阿根廷巨鷹,翼展最高可以有八米。
跟普通老鷹最大的區(qū)別是體型,以及它們是可以馴養(yǎng)的。
原主的記憶告訴他,這是【光明神鷹】,唯有光明與黑夜教會或者軍方的精銳才有資格拿這種猛禽作為坐騎。
一次過出動一個精銳守夜人小隊(duì),我馬克到底被扯入什么事件當(dāng)中了?
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馬克就被帶到巨鷹上,一陣騰云駕霧的恍惚感過后,他飛起來了。
這一次飛行,實(shí)在談不上美好。
云層濃厚了起來。沒有了月光,整個天地盡是一片模糊的漆黑,只能約莫看到起伏的丘陵。
風(fēng)勢過于強(qiáng)勁,讓馬克幾乎睜不開眼。
過了五分鐘?還是多久。
馬克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來到他那支探險小隊(duì)出發(fā)前最后一個補(bǔ)給點(diǎn),羅希特鎮(zhèn)外面了。
圍繞鎮(zhèn)子有著一堵三米高的石墻,馬克猶記得出入鎮(zhèn)子時看到的那個外露麻石的粗糙城門樓。
可飛鷹部隊(duì)向地面打了個什么燈光信號,徑自飛入鎮(zhèn)子范圍
深夜的鎮(zhèn)子,靜謐無聲。
鎮(zhèn)中心方向,超過五百棟房子,在黑暗中沉睡。
唯有鎮(zhèn)子正東方的教堂燈火通明。
教堂前的空地上,排出眼睛造型的火盆就是最清晰的指引。
巨鷹降落了,拍打著寬大的翅膀,在草地上掀起一股狂風(fēng)。
一些同樣穿著黑衣的家伙迎了上來,遠(yuǎn)遠(yuǎn)飄來一句:“請稍等,按照規(guī)定,我們必須先確定貴方?jīng)]有‘異常’。”
這是正理!按照黑夜教會的【黑夜守則】,每個接觸過【異?!康娜硕紤?yīng)該接受檢查。
從飛鷹身上被夾著下來的馬克注意到,空地上那個奇異的圣物。
那是跟之前地下舞廳外面一個模樣的金色銅柱,只是尺寸很小,大概就六十厘米高,不到舞廳那個圣物的三分之一大。
當(dāng)黑衣人七手八腳地朝銅柱側(cè)面的口子倒入圣油并點(diǎn)火之后,馬克發(fā)現(xiàn)銅柱上那只眼睛浮雕活過來似的,開始緩緩睜開。
黑夜中,神圣的金光比燈塔還要耀眼。
圣光之眼里的金色眼芒逐一掃過各位守夜人,這種聚光燈似的燈光,在唯一不是例外者的馬克身上停留了最長的時間。
這種成為視線焦點(diǎn)的感覺不好過,足足等了十二、三秒,馬克才聽到身邊一眾守夜人松口氣的聲音。
“感謝光明與黑夜女神吧?!薄径渗f】隊(duì)長嚴(yán)肅起來:“還不可以掉以輕心。【異?!客请y以察覺的。它們會無聲無息地侵入人的靈魂當(dāng)中。越是高級的詭異,給人帶來的污染就越是難以辨別。”
“這,還有下一步審查?”
“當(dāng)然!”
推開銹跡斑斑的教堂外鐵門,穿過石墻,守夜人的皮靴在坑洼的鵝卵石路上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的響聲。
教堂正面的木門久未刷漆,門廊兩邊的燭臺上插著十二支明顯比燭臺尺寸更大的蠟燭。神圣的金光把門口處照得如同白晝。
一個白發(fā)白須,眉毛頎長的慈祥老牧師等候在此。
他身著一塵不染的白袍,頭上戴著一頂紅色的小瓜帽,除了肩章和袖口有著金絲鑲邊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掛的、宛如金鏈子的【光明之眼】。
這顆金眼睛足足有拳頭大小。
他瞇著眼,微笑著開口了:“我是本日的輪值牧師艾伯特。孩子,你受驚了。”
“呃,我……我是馬克*德斯天尼。”馬克有點(diǎn)慌亂地回禮。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一眾守夜人同時行禮了。
“請跟我來?!?p> 老牧師的聲音中,有著神奇的力量,馬克不知不覺地信服了,在兩位守夜人拱衛(wèi)下,跟著老牧師步入教堂當(dāng)中。
神圣的教堂里,點(diǎn)滿了蠟燭。圣香的味道彌漫全場。
不是錯覺,就在艾伯特牧師邁入教堂的瞬間,整個教堂亮堂起來。
教堂正中的過道兩側(cè)擺滿了信徒坐的長椅,每天信徒就在此舉行彌撒。
老牧師走過時,長椅旁邊的蠟燭無一例外地光芒大盛。
一路來到張開雙臂的光明女神像前,就在兩側(cè)圣柱上的光明之眼的注視下,艾伯特轉(zhuǎn)身,此前猶如兩條縫的眼睛驀然睜開,緩緩問道:“你是馬克*德斯天尼嗎?”
馬克不懂老牧師為何這么問,只覺得從老牧師的翠綠雙眸當(dāng)中,有種洞徹人心的神秘力量!
這力量玄而又玄,充滿了奇妙的韻感。
一下子就讓馬克進(jìn)入一種類似微醺的狀態(tài)。
似醉非醉,周遭的光景如夢似幻,迷糊中好多氣泡似的光影從他視界的邊際騰升起來。
酒后吐真言,莫過于此。
唯有馬克在即將迷醉之時,大腦最深處驀然驚醒:不好!這大抵上是神靈版的吐真劑。
馬克半抬著眼皮,醉眼朦朧:“我是馬克。”
艾伯特嘴角微揚(yáng),眼里多了幾分柔和:“你為什么要去勒芒莊園?”
“帕克那家伙說,我都快神秘學(xué)畢業(yè)了,不去冒個險,怎能算是讀完神秘學(xué)……”馬克照著記憶,復(fù)述著這場‘說走就走’的冒險。
問答持續(xù)了好一會兒……
“那個人偶為什么放過你?”
“我跟她跳了支舞?!?p> “然后呢?”
“我很害怕,跳完之后就跑了?!?p> 一番問答,前后花了二十分鐘,最后,艾伯特牧師笑了:“感謝你的坦誠,孩子,我沒有問題了。”
老牧師雙手搭著肩膀:“贊美光明。”
馬克跟著做:“贊美光明。”
直到這一刻,馬克才有種恍然驚醒的感覺:“我,剛才……”
艾伯特笑了:“這是法律——所有接觸過【異?!康娜硕家邮芄饷鹘虝翈煹膯栐儭:⒆樱阃ㄟ^了?!?p> 馬克長舒一口氣,有那么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穿幫,被發(fā)現(xiàn)是穿越者了。
幸好,這個神秘的老牧師沒有故意刁難他。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
“不!你不可以。”艾伯特一口打斷他:“【異?!繉δ銇碚f,不可問,不可說,不可直視,否則很可能會有嚴(yán)重的后果。接下來,你需要接受守夜人的安排?!?p> “明白了。謝謝閣下?!瘪R克躬身。
“這孩子很疲憊了,先讓他下去休息吧。”艾伯特如此吩咐著。
“謹(jǐn)遵您的旨意?!眱晌皇匾谷它c(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