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要殺我?
送走了馬克,守夜人隊長走上來了。
“閣下,我是【渡鴉】隊長加里安*卡辛納。這次的案子,由我負責(zé)。請問我向光明教會申請的卷宗批下來了嗎?”
“我聽說過你。”艾伯特點頭:“幾個E級的【失心魔】不值一提,該注意的是危險度為B級的233號異常【八音盒的人偶舞姬】?!?p> 加里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整個人跳起來,嚷嚷道:“女神在上!為什么教會對B級異常置之不理?”
B級異常的威脅度不低了,這代表此怪異有摧毀一座鎮(zhèn)子的實力。
一般情況下,兩大教會不會對此置之不理的。
艾伯特從袍子的長袖中翻出一個牛皮袋,遞給加里安。
翻開第一頁,加里安的表情更精彩。
“怎么是戰(zhàn)力評價是A級?”
艾伯特發(fā)話了:“她殺傷力固然不俗,但不會移動,且具有極強的領(lǐng)地意識、極少的領(lǐng)地空間,以及不會對普通人出手的奇妙特性。絕大多數(shù)時候,這個【異?!坎粫挥|發(fā)。只有闖入者打算強行帶走八音盒、企圖將其破壞,又或者符合她心中對【舞者】的定義,才會觸發(fā)她。”
“一旦觸發(fā)了呢?”
“哪怕五音不全,不按拍子跳舞,隨便跳個鄉(xiāng)村舞蹈就算過關(guān)。按照記錄,唯有傲慢地拒絕跳舞,又或者當(dāng)面羞辱她,觸發(fā)‘丑陋’等羞辱性的禁詞,才會遭到無情的攻擊。然而攻擊范圍僅限于舞廳。出了舞廳,她就會回復(fù)平靜狀態(tài)。”
加里安飛快查看起來,發(fā)現(xiàn)卷宗上的寫著:十年前,基于此【異?!康墓粜蕴?,教會將其風(fēng)險評級調(diào)低為B級,并撤走了監(jiān)控人員,僅僅把這座城堡列為禁區(qū)。
加里安還注意到,卷宗只有上半份,下半份被取走了。
“閣下,為什么教會不將其封???”
艾伯特沒有直接回答:“你不夠權(quán)限。”
“明白了。我會繼續(xù)專注于這案子?!?p> “有頭緒嗎?”
加里安搖搖頭:“沒有。不過馬克*德斯天尼是第一個幸存者。這至少是個好的開端。我打算分一半人保護幸存者,另一半去……”
“不!你沒權(quán)搜索那座城堡?!苯烫脙?nèi)突然冒出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
加里安有點被嗆到了,剛有點火氣,順著聲音他注意到,一個神秘的身影出現(xiàn)在教堂角落的陰影處。對方大半個身子一片模糊,就像個影子一般,唯一能清晰以肉眼直視的胸口部位,有著三根金色的羽毛飾物。
艾伯特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加里安連忙行禮:“那,我保護好幸存者,然后從其它方面繼續(xù)追殺?!?p> “去吧?!?p> 加里安躬身行禮,退走。
等待是很無聊的事情,馬克在外面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加里安出來。
“德斯天尼先生,我知道你很惶恐不安,也有著滿肚子的疑問??涩F(xiàn)在不是時候。有什么事,等到明天教會的正式處理結(jié)果出來再說。先好好睡上一覺?!?p> “呃,我只想問,那個【怪異】不會纏上我吧?”馬克是真的怕。
什么共舞一生,想想都不寒而顫。
加里安笑了,信心百倍,無比確定地說道:“我以黑夜女神的名義發(fā)誓,你是安全的了?!?p> 聽到這話,雖然馬克還有滿肚子的疑問,但他心中那塊少說以【噸】為單位的心頭大石總算放下來了。
別看一群神棍都神秘兮兮地瞞著他,換做以前那個有點缺心眼的馬克或許還看不出來,某穿越者心中亮堂著呢。
不過,折騰了大半夜,擔(dān)驚受怕的。
一安全下來,疲勞鋪天蓋地似的撲來,累壞的他在教堂一個客房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番報復(fù)性的深沉睡眠之后,馬克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昨晚差點要了他命的那個——
八!音!盒!
那花紋,那色澤,上面那缺損的女性人偶,這玩意哪怕化了灰,馬克都認得。
“啊啊啊?。 ?p> 他惶恐萬分地坐起身子,猛地想起床,結(jié)果兩腳發(fā)力過猛不說,腦子里剛好一陣抽痛,這讓他短暫失去了平衡,身體重心往后掉。
“嘭!”
他整個人從大床的另一邊摔下去,屁股和后背跟冰冷的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什么事?。俊?p> 幾乎是馬克發(fā)出慘叫的下一秒鐘,一身皮甲的加里安帶著一個守夜人撞開木門沖了進來,他們手上經(jīng)過神術(shù)符文加持的護身短劍,在窗戶透入的陽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彩。
加里安如此快速的反應(yīng),這給了馬克相當(dāng)大的底氣。
“啪!”
疼痛盡管對他造成了影響,他還是第一時間一手按在地板上,重新坐起來,指著床頭大喊:“八音盒!”
加里安兩人順著馬克的手指看去,入目所見,只有一個空蕩蕩的木質(zhì)床頭柜。
“哪里?”
“剛剛我還看到它在那的。”
帶著狐疑,這位守夜人隊長解開后背的系帶,把一個直徑也就四十厘米的小圓盾護在身前,待到門口沖入更多守夜人之后,三人一起小心翼翼靠近床頭柜,用短劍的劍尖挑開抽屜。
沒有。
什么都沒有。
一個守夜人把馬克扶起來,其他守夜人則是如臨大敵地繼續(xù)搜索著。
這種一般提供給修士使用的小房間真沒什么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房間不算夸張,就十五個平方,也沒什么奢華復(fù)雜的家具。
一張老舊紅木大床,一個只有膝蓋高的床頭柜,床與窗口之間有個簡單的對門開衣柜,窗口處有一張小桌,靠門口處有一個柱形衣架和一個放臉盆的架子,加起來抽屜不會超過六個,這就是全部了。
再看看人都鉆不出的狹小氣窗,望望空蕩蕩的屋頂,守夜人檢查了十幾分鐘,什么都沒找出來。
憋了半天,加里安試探著:“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面對一雙雙猜疑的目光,馬克臉色相當(dāng)不好,憋了半天:“就當(dāng)是我看錯了吧。抱歉,驚擾大家了?!?p> “沒關(guān)系,我們理解。碰上異常存在之后,好多人都會有過敏反應(yīng)?!奔永锇矊捨克?p> 在另一個世界,這就叫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了。
窗外射入的熾熱陽光照在馬克臉上,火辣火辣的。
在原主零碎的記憶中,萊特帝國是君權(quán)神授的國家,光明和黑夜兩大教會的地位是超然的。平日里,哪怕貴族也不敢惹守夜人。這些家伙能和顏悅色到這地步,只說明他差點掛掉這事真的很嚴重,背后還不知牽扯到什么鬼東西。
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馬克坐在床上,有點頹然:“有什么要問的就問吧,我知道的全都說。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時候可以獲得自由?!?p> 加里安打了一個手勢,大部分守夜人出去了,只留下兩個站在房間角落里。他則拉過一張椅子,豪邁地反坐上去,雙手放在椅背上。
“你什么時候自由?這要看我們什么時候逮到那個邪教瘋子?!?p> “邪教瘋子?”
“對!有個家伙往城里的守夜人總部寄無名信,預(yù)告了你的死亡?!?p> “嘶——”
倒抽一口涼氣,馬克感覺自己頭皮發(fā)麻,后腦勺都是刺痛刺痛的。
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這是純粹的、滿帶惡意的、不折不扣的謀殺!
馬克的瞳子先是猛烈縮小,隨即失去了焦點,目光渙散起來。
他臉色發(fā)青,努力搜索著原主那些破碎的記憶片段,回想著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加里安鼓勵著他:“不用害怕!黑夜教會能確保你的安全。你慢慢想,如果可以的話,從頭到尾復(fù)述這件事的全過程。嗯,從你最近這段時間接觸過什么陌生人開始。”
整個事件的過程倒沒什么需要隱瞞的。
昨天是8月12日,說白了就是兩個閑得無聊的神秘系大學(xué)生,在酒館吹牛打屁時,在一個名叫帕克的陌生冒險者的鼓動下,來了一場‘沒什么風(fēng)險’說走就走的冒險。從跟帕克認識,到回家翻箱倒柜找裝備抄家伙出發(fā),再坐車到這座見鬼的城堡里,全過程也就四個小時的事。
為了追求氛圍感,他們甚至故意瞞住鎮(zhèn)上的人,搞了個夜探城堡。
然后慫恿馬克去探險的罪魁禍首帕克就莫名其妙掛在里面了。
20歲上下,正是最沖動的年紀,兩個不愁柴米的大學(xué)生在這個怪異頻發(fā)的世界里做出這種事,固然可笑到令人發(fā)指。
仔細想想,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
當(dāng)馬克把全過程說出之后,對面三個守夜人很明顯憋笑憋得很辛苦。
幸好,他們是專業(yè)的,聽完后好歹沒有真的笑出來。
“隊長閣下,我能知道,是誰對我進行死亡宣告嗎?”
加里安聳聳肩:“誰知道呢,邪教那么多。那些非正統(tǒng)教派的瘋子,個個都有犯罪的動機?!?p> 這世界,是神怪顯圣的世界。作為被全世界主流國家認可的正統(tǒng)教派有光明與黑夜教會、風(fēng)暴之神教會、機械神教、豐收女神教等等。
相對地,就有大量亂七八糟的邪教。
傳說中,在千年前的神戰(zhàn)里,正統(tǒng)教派的諸神打敗了一眾邪神,將其擊殺或者封印。然而其余孽剿之不盡,在此后千年的發(fā)展中,出現(xiàn)了以不同教義和主張組成的邪教。
比如以【七大罪】為核心,行事更偏向于守序邪惡陣營的七個‘大罪教派’。
又比如行事更為混沌、肆意散播混亂和毀滅,以天啟四騎士【瘟疫、戰(zhàn)爭、饑荒、死亡】為教義的四個‘天啟教派’。
這些邪教各不統(tǒng)屬,混亂不堪,既有聯(lián)手攻擊各大國度和正統(tǒng)教會,又有彼此狗咬狗的時候。
這些只是比較大的教派,還有信奉某些強大惡魔,又或者信奉在神戰(zhàn)時期竊取到神力、以凡人之身成神的偉人的小教派。
既然這個躲在暗處的陰謀家沒有宣告自己信奉的邪神之名,那目標就很難確定了。只能大致上把行事簡單粗暴的四個天啟教派排除。
加里安聳聳肩:“好了,先生。你想到自己有什么非要被殺不可的理由了嗎?”
馬克支支吾吾:“呃,想到了,大概是因為……我太帥了?!?p>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加里安的臉在半秒鐘之內(nèi)漲成豬肝色,他原本握著的椅背發(fā)出了“咔嚓”的悲鳴聲。
下一秒,角落里兩個守夜人撲出來。
“隊長!冷靜!冷靜!”
“干掉保護對象的話,我們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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