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遇沈煉、南下阜城捉魏閹
白日里,京城下了場小雨,氣溫微微降低,比較涼快。
夜晚,夜闌軒后院,李氏姐妹住宅。
換了身常服的周云滿意地接受二女的用心服侍,卻在最后一步停下。二女頓時惶恐起來,難道周云要變卦?
周云哪知道二女心中所想,很是浪費時間。
因為,今晚周云要與一個人詳談。
夜闌軒三樓,翠玉閣。
沈煉看著床榻上斜倚著的周妙彤,內心的沖動猶如潰壩之水,但沈煉還是抑制住欲望,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沉醉。
在沈煉的心中,第一次見到周妙彤,就把她視作心中的白月光,讓自己這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心中有個柔軟的地方,不至于發(fā)瘋,變成只知道殺人的畜生。
沈煉想為周妙彤贖身,干干凈凈地迎娶她做自己的娘子,所以,沈煉絕不會在為她贖身前要她的身子,因為這樣做,恰好坐實了嫖的關系。
待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茶壺里的水都已經喝光了,時間也不早了,沈煉起身向周妙彤告別,出了房間。
等到沈煉走后,周妙彤卸下偽裝,露出復雜的眼神,既有恨也有感動。沒有誰會對入了賤籍的賣笑女人保持人格的尊重,可對方又實實在在搞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兇,周妙彤很難接受對方的心意。
出了房間,沈煉打算先回趟衙門,卻被柳媽媽叫住,帶到一處房間。
隔著屏風,一位男子正自飲自酌,沈煉生出一股好奇,這人是誰?
繞過屏風,沈煉驚訝地看著周云,隨即眼神微垂,心中思緒萬千。周云找自己會有什么事呢?在周云對面坐下,沈煉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靜候著下文。
為沈煉倒上一杯酒,周云說道:“聽柳媽媽說,沈總旗有為周妙彤贖身的想法?”
“沈總旗喜歡她?想娶她為妻?”
沈煉輕勾嘴唇,淺笑一聲,一口飲下杯中酒,卻什么也沒說,只是略顯寂寥地看著窗外。
“怎么,錢不夠?還是對方不愿意?!?p> 沈煉轉過頭,正視周云,說道:“怎么,衙門里威名赫赫的屠戶也有閑情關心我這樣的邊緣人物?”
周云對沈煉的諷刺毫不在意,正色說道:“衙門里,我最敬佩的便是你們兄弟三人,重情重義,恪守原則。而這恰恰是我等對原則嗤之以鼻的人所敬重的,畢竟,能夠守住底線的人太少了?!?p> “所以,我可以幫你?!?p> “贖金,我可以借給你,你慢慢還便是。”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禮下與人,必有所求。平白送我一份大禮?沈煉可不相信會有這樣便宜的好事情,但又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被周云看重,有心拒絕,可有想起周妙彤還處在這險惡的風流場中,每多待一分,受到的傷害就多一分。一時間,沈煉心亂如麻,難以抉擇。
深思良久,沈煉還是手下桌上的銀錢,抱拳謝道:“多謝周小旗的好意。以后有吩咐,但說無妨?!?p> 沈煉放低了姿態(tài),陪著周云說了些衙門里的一些秘聞,起身告辭。
等沈煉臨出門時,周云還是提醒了幾句。
“贖銀好說,但我還是勸你去查一下周妙彤的身世,做好心理準備?!?p> 沈煉頭也不回,只是點了點頭,沉默地走了。
。。。。。。
清晨,紅日還隱藏在濃霧中。
伴隨著黎明的霧氣,一行身著錦衣紅袍的三人匆匆走進錦衣衛(wèi)衙門。
正被盧劍星糾纏折磨的張百戶忽見到來人,連忙上前拜禮道:“見過趙公公?!?p> 趙靖忠環(huán)視一圈,問道:“誰是盧劍星?”
張英等人詫異地看著人群外的盧劍星三人,盧劍星也是詫異地看著趙靖忠,不解自己小小總旗怎會入了趙公公的眼。
“你就是盧劍星?行,就你了?!?p> “張英,給本公公找個靜室。”
趙靖忠合上門,輕聲問道:“知道魏忠賢那天離京的嗎?”
“三天前一大早?!北R劍星回道。
“何時追得上?”
“回大人,騎好馬,兩人換乘,今夜午時可在阜城縣追上?!鄙驘挶f道。
“很好!那你們出發(fā)吧!”趙靖忠寒聲說道:“皇上要魏忠賢死?!?p> 三兄弟相互看一眼,眼中滿是躊躇。
“怎么?不愿意?”
趙靖忠回過頭,冷冷地看著三人。
盧劍星連忙彎腰行禮,應道:“不敢。小的這就去辦?!?p> 說罷,三人急匆匆地出門,帶著人馬,直奔阜城縣。
盡管,趙靖忠警告過張英等人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跡,但雁過留痕,周云還是知道趙靖忠找過盧劍星三人的消息,知道趙靖忠已經假傳圣旨命令三人追殺魏忠賢。
周云請示了劉百戶,說出自己的猜測,并提出獨自一人跟著去追查。
劉百戶沉吟了一陣。
按周云的行事風格,早已是堅定的反閹黨一派,不可能被魏忠賢策反,加之武力過人,說不定能在盧劍星三人失敗之時殺掉魏忠賢,第三,還可能找到趙靖忠與魏忠賢茍且的證據(jù),一舉將其鏟除。
如此一石二鳥的好事,劉百戶哪能不同意,當即表示周云立馬行動。
深夜,阜城縣。
大雨傾盆,瓢潑大雨掀起巨大的聲浪,掩蓋了許多聲音。
看著不遠處的客棧,沈煉拿出號箭就要發(fā)射,卻被盧劍星攔下。
“二弟,這號箭不能發(fā)?”
“大哥,你瘋啦?你看看這院子里的人影綽綽,就憑我們三個人就能殺了魏忠賢?這么大的功勞,咱們獨吞不下?”
“兄弟,咱們不懂人情,沒路子沒銀子,若是抓不住這樣天大的機會,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升官,擺脫這樣窩囊的日子?!?p> “大哥,咱們得慎重考慮??!”
“這件事,就我們三個去辦!”盧劍星殷切地看著二人。
靳一川無所謂,只是和盧劍星看著沈煉。沈煉無奈,只得同意。
客棧二樓,一間臥室,盆子里的炭火燒得通亮,驅走了寒氣。長發(fā)披散衣著散亂的魏忠賢烤了烤火,提著筆俯首在桌上描繪著丹青,神色輕松,彷佛是在游山玩水一般愜意,而不是狼狽逃出京城的末路之徒。
一旁的書童遠離炭火,被寒氣懂得渾身發(fā)抖,卻還是竭力維持手中的蠟燭不搖晃,免得被魏忠賢責罰。那可是會要命的。
即使身處劣勢,作為攪動大明王朝的風云人物,魏忠賢依然不墜其風流姿態(tài)。
忽然,透過密集的雨簾,一陣喊殺聲傳來。
魏忠賢挑挑眉,隨即面色如常,繼續(xù)沉溺畫作,顯然是對自己的護衛(wèi)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