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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歲花季

2.茉莉花的香味

四十歲花季 北樹NT 3275 2022-08-18 08:06:14

  和初中的日子比起來高中課程更加緊張,我很快也加入到校田徑隊的訓(xùn)練中,也認(rèn)識了體育組黝黑精瘦的曹老師老師,頭發(fā)謝頂慈眉善目的張副校長和高一的年級組長以嚴(yán)厲文明的劉老師,他們對我的優(yōu)勢項目短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為校爭光,同時也在緩解我的壓力讓我好好訓(xùn)練,課程安排老師和班里的學(xué)習(xí)尖子幫我輔導(dǎo),另外也會幫我推薦同樣招收體育生的高校爭取特招。

  得了吧,高考還要三年以后呢,我才不著急,但是為了眼下的這三年好過,我還是會很努力的去完成任務(wù),再說我從小練短跑,跑步帶給我別人想象不到的快樂和滿足,就算不為別人,我自己也會努力的。

  在那個年代,校園的田徑訓(xùn)練真的很苦,上學(xué)比別人早到一小時要參加訓(xùn)練,放學(xué)比別人晚回家一小時要參加訓(xùn)練,而訓(xùn)練的方法更加簡單粗暴,教練在操場中間沏杯茶,看著一群少男少女們驢推磨一樣圍著操場跑圈,僅此而已。

  我現(xiàn)在的樣子還要感謝我的老爸老媽,和千千萬萬家長一樣,他們也是望子成龍的親生爹媽,不過,二老對我抱著一種自由生長、定期修剪的培育模式,從小到大我愿意做什么、學(xué)什么他們都會支持我去嘗試,在嘗試失敗的過程中提供幫助,養(yǎng)成我獨立思考,解決問題的習(xí)慣。

  我至今仍然記得我爸對我說的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認(rèn)真的去對待每一件事,爭取把它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這句話不止影響了我的學(xué)生時代,它也一直陪伴著我的人生旅途。

  話扯遠(yuǎn)了,還是回到那個純美的年代中吧!

  有了老師的支持和同學(xué)的幫助,剛?cè)雽W(xué)時的那種孤獨感被沖散,我又變成了那個自信滿滿,到處惹人嫌的的余路。

  武俠小說里說過,無欲無求就會成為絕頂高手。所以我現(xiàn)在就是班里的掃地僧,自己的訓(xùn)練成績始終保持第一,學(xué)習(xí)成績也穩(wěn)居中游,又對高考沒有要求,于是,每天除了調(diào)戲姚望,就是和其他人招貓遞狗。

  對了,忘了說,在期中的考試的時候,我才知道,姚望的學(xué)習(xí)成績是年紀(jì)排名第一,那個年代,這種排名有著極重要的意義,而且,他是放棄了本校報送,自己以第一的成績考進我們班的超級學(xué)霸,我們班可是集中了全校最頂尖的學(xué)霸和各類特長生的實驗班,其中也包括我這個超級高手。

  在沒有水果手機,平板電腦的時代,我們學(xué)生的休閑娛樂無外乎滿街瘋跑、書攤上的漫畫,和一種叫隨身聽的收錄機,放上一盤喜歡的磁帶,戴上耳機,這個世界就都是你的了,總之,當(dāng)年大家都會以學(xué)習(xí)英語聽力為名讓家長給自己買個黑匣子,再用英語磁帶的封面貼在小虎隊、張信哲、中國火的上面,我的書包里常常放著發(fā)小送的“打口帶”,Green Day、Gun’s Roses、Merallica都是伴隨我長大的靈魂之音。

  放學(xué)的時候,同學(xué)們潮水一樣涌向?qū)W校大門,然后分道揚鑣,像一條條溪流融入喧囂城市的街道當(dāng)中,你可以通過一件件校服去分辨他們是從哪里來的,我的家住的比較遠(yuǎn),又要在學(xué)校訓(xùn)練,所以一向比別人要走的晚,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戴上耳機,漫步在街頭,腦子就會遠(yuǎn)遠(yuǎn)地飄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外星人、小怪獸、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怪,天馬行空無拘無束。

  有一天,我正蹲在校門旁看螞蟻搬家,一陣淡淡的茉莉花香氣從鼻尖飄過,清爽的味道讓我想起了去世的奶奶,記得曾經(jīng)有長輩告訴我,我是家中最小的孫輩,在我小時候,奶奶為了哄我開心,去給我買冰棍,結(jié)果摔了一跤,是被別人送到醫(yī)院后家人才知道的。

  我對奶奶的記憶真的很少,我知道她很愛很愛我,但是她走的太早了,以至于我都想不起她的模樣、她的聲音,在奶奶的墓前就種著茉莉花,那是她最愛的花,在奶奶家里也有許多茉莉,這是我對她最最深刻的印象。我抬頭想要尋找茉莉香的來源,可是就像香氣被風(fēng)吹散一樣,無跡可尋。

  遠(yuǎn)處是幾個身穿校服的同學(xué)正在消失,一時間怒火沖上了頭,為什么要都穿一樣的衣服,讓誰也認(rèn)不出誰來,讓靈動的青春變成了同一個顏色,讓本該無拘無束的想象力被折斷了翅膀,讓自由的靈魂戴上了精神的枷鎖,讓我看不到、找不出,讓我無所適從。

  好吧,我承認(rèn),我神經(jīng)質(zhì)一樣的發(fā)泄,無非是因為我沒法找到那個香氣的來源,我低下頭,耳邊是狂躁的搖滾樂,把一顆小石子狠狠的踢飛到視線之外,一路失魂落魄,第一次在更上層樓的時候,知道了還有一種叫做愁的情緒。

  回到家,失落的情緒難于言表,爸媽看出了我的不一樣,他們都是老一輩的知識分子,老來得子,對我雖然算不上嬌生慣養(yǎng),可也是寵愛有加,為了讓我打起精神,上了一天班的他們很快就為我弄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我毫無味覺的扒拉著碗里的飯菜,無意間還是屏蔽掉了自己最不喜歡吃的茄子。

  老媽皺了皺眉頭:“吃點茄子,有利于營養(yǎng)均衡,男孩子不應(yīng)該挑食?!?p>  我頭也不抬的順口接道:“我是女孩?!?p>  “女孩也不能挑食?!崩习钟悬c不開心了。

  老爸是我一生的偶像,在大學(xué)里他參加過拳擊社,是籃球隊的主力,我對他的敬仰真的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此時他一繃臉,我就開始犯怵。

  直到今天我都覺得當(dāng)時的我絕對把二老嚇了一跳,我哭了,無聲的痛苦,眼淚像擰開了龍頭的自來水一樣傾瀉而下,看的二老頭皮發(fā)麻。

  媽媽心疼道:“這是怎么了,剛說一句就哭了,大小伙子至于嘛!”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哭,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這是青春期的一種常見情緒失控反應(yīng),我真不知該怎么和爸媽解釋,腦子不受控制的指揮了嘴巴,胡亂答道:“我們班同學(xué)吃了茄子中毒死了,一看到茄子我就想起他。”

  飯桌上方的空氣迅速凝固,如同暴風(fēng)雨前那片刻的寧靜。

  媽媽看了看爸爸,沉默不語。

  老爸寒著臉繼續(xù)吃著飯,冷聲道:“不想吃就別吃了?!?p>  鉛云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陽光瞬間灑下來,罩在我的身上暖暖的。后面的事始料未及的發(fā)生了,連續(xù)一周的時間,我家餐桌上只有以茄子為食材的各種菜品,如果茄子真的有毒,現(xiàn)在你們就不會看到這些文字了,那個可笑的謊言,從一開口就知道無法圓場,等我長大后的一天好奇的問老爺子,哪一個禮拜的茄子你們老倆吃不膩嗎?

  老爺子的回答言簡意賅:“我和你媽在單位食堂吃飯?!?p>  這件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是因為沒完沒了的茄子,而是因為,茉莉花香味再次出現(xiàn)時,桌子上的茄子也消失不見了。

  教室的兩扇門,一扇用來走人,一扇用來看人,每到課間走人的門口總會有一、兩個舊社會風(fēng)塵女子一樣的人依框而立,和樓道里穿梭往來的人群打著招呼,區(qū)別在于他們少了手中的瓜子和香氣撲鼻的手絹。

  田徑隊的師兄給我送來了好消息,田徑隊因故停訓(xùn)一天,我興奮地靠在門框上享受著得之不易的意外之喜,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位置為什么會讓人趨之若鶩,在這里門里門外的景色盡收眼底,可以輕松聽到班內(nèi)班外的各種奇談怪論和小道消息,無論是有人拉肚子,還是又被老師罵,可謂是一起盡在掌握的感覺實在是美得冒泡。

  淡淡的花香傳來,就是這個味道,就在我的鼻尖前,我靠,我的心激動地直跳,擦肩而過的女生就在我們班,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的視線連忙追上去

  是她,周雪,短發(fā)女孩的背影引入眼簾,她是班里的金嗓子,白白凈凈有著一雙大眼睛,音樂課能有半堂課的時間是她的個人演唱會,青春有活力,人緣還很好。

  我魂不守舍的拋下師兄,悄悄靠近了周雪她們的女生圈子,默不作聲的站在她身后,使勁抽了抽鼻子,品嘗著茉莉花的香味。

  “大路,你有病吧!”白梓晨一直對我的敵意都很重。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有藥嗎?”

  她白了我一眼:“神經(jīng)病?!?p>  “我有證明。”

  “拿出來我看看。”

  “交老師了?!?p>  眼看著我倆劍拔弩張的杠在一處,周雪回手把我推到一邊:“大路,找我有事?”

  倒!我該怎么回答?我是來聞你身上的味道的?

  我要真敢這么說,我敢保證,我會死在教導(dǎo)主任的辦公室,可是我又不能說謊,尤其是這個讓我魂牽夢縈的味道。

  “哦,沒事,沒事吧!”

  “呵呵,我們有事,你要是有事,等下我去找你?!?p>  “不用了,真的沒事。”

  我撇撇嘴,嘁~,騙誰呢,剛剛你們還說周末要去圖書大廈什么什么的逛街,這會兒又說有事,這要算事,那我比校長還忙!分明是要趕我走,算了,來日方長,小爺不和你們計較。

  在一片白眼里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姚望把頭湊過來,他的眼鏡片反射著光:“你有??!”

  “滾!你丫才有病。”

  “我都看見了,你剛才的樣子就像一個變態(tài)?!?p>  看著他捂著嘴笑個不停的樣子,我真想一把掐死他,不過話說回來,我像是有病的樣子嗎?好像有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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