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個多小時,手術(shù)室的大夫推開手術(shù)門走出來喊了一句,誰是家屬?
劉永軍跑過去應(yīng)道:我是,我是。
大夫握著劉永軍的手,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摘下口罩,說道:放心吧!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以后千萬不要受到刺激了,老太太血壓有點高,這次心肌梗塞是救過來了,再有下次,誰也不好說了,就這樣吧!
沒等劉永軍感謝,大夫離開了,聽到這,醫(yī)院走廊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尤其是劉美麗和劉美霞。
趙丹和王亞麗上來安撫劉永軍說道,大哥,你們男人先回去吧,也累了,這里交給我們女人吧,再說伺候老太太上個廁所啥的,我們也方便。
就這幾句簡單的話,直擊劉永軍內(nèi)心,確實,兒子伺候媽,總有些不便,眾男人撤離了,留下幾個女人在這守護照顧著。
劉平姐妹三個也沒走,加上劉桂英,趙丹和王亞麗,一共六個人,里面最圓滑的也當屬劉平了,老劉太太轉(zhuǎn)移到病房,劉平就告訴大家都回去吧,她自己在這照顧就行。
對于鄰居王亞麗和趙丹來說,也得看劉桂英什么意思,沒等劉平繼續(xù)說,劉美麗和劉美霞搶先一步說,嫂子,我們走吧,都在這一宿挺著,也休息不好,明天咱們再輪班唄。
劉桂英心想,你們說的到輕巧,我是兒媳婦,我要走了,劉永軍那邊也交代不了。
所以劉桂英選擇沉默,裝聽不見,依靠在墻上,她不說話,等于告訴趙丹和王亞麗今天晚上不走。
聰慧的王亞麗和趙丹哪能不懂劉桂英的意思,二人走出病房。
劉美麗一看走了兩個人,她內(nèi)心也是不想守在這,于是用眼睛瞧了一下劉美霞,這姐妹倆個從小就穿一條褲子,總是索取,不知道回報父母,屬于狼心狗肺型的,借劉平說你們都走吧這個機會,這二人也離開了。
病房里劉老太太還在昏迷沒有醒過來,劉平知道劉桂英心眼少,借勢聊起了面包廠以后的發(fā)展,想要套取劉桂英的話,沒等開口呢,王亞麗和趙丹拎著水和吃的回來了,原來二人回家準備吃的去了,醫(yī)院離工人胡同很近,隨時都能回去。
劉平冷眼一瞧說:不是饅頭就是飯,這么干,怎么下咽啊,你們吃吧,我可不吃。
趙丹回道:大姐說哪里去了,我和亞麗不是怕你們餓嗎?大姐要是不喜歡,我回去弄點面條再來就是了,兩句話一脫口,直接給劉平的嘴堵死了,劉平不再挑理見怪。
當晚無事發(fā)生,天亮后,王喜娟做的小米粥和饅頭煎雞蛋給大家送來了,進病房就說,她今天在這看護,示意大家回去休息(這個事是我媽媽在我結(jié)婚的婚禮現(xiàn)場提起來的,老人家握著王喜娟王阿姨的手老淚縱橫,回想起當年的日子,兩位老太太也是不愿多說)
星云奶奶后來回憶說,其實半夜三點多就清醒了,只是不愿意說話,所以一直閉著眼,老太太知道劉平為人,趁老太太有病,肯定提一些無理要求,這就是劉平的本性,總惦記自己的利益。
大家早上吃過飯,老太太握著王喜娟的手,告訴大家都走吧,留下喜娟聊天就行了,劉平和其他人都返回工人胡同了。
白天幾位爸爸上班工作也沒來探望,入夜后月亮升起,四個老爺們來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孫大海還帶個單人床,星云奶奶都哭笑不得,問道:大海呀,你們哥們幾個要在這過日子嗎?拿這么多生活用品。
孫大海不好意思地去走廊抽煙了,劉永軍坐下摸著老太太大腿按摩起來,邊按邊說,媽,你別這么說大海呀,他不是怕人多沒地方休息嗎,英杰和國生也附和著,對對對!劉嬸。
星云奶奶心里明白,這幾個老爺們都是憨厚的人,沒有劉平和劉美麗她們那些花花腸子。
一周后老太太出院了,回到家,見到老伴老劉頭,感覺這老頭瘦了一大圈,老太太也是心疼。
面包廠這幾天依舊那么火爆,就連很遠的體育場校隊訓(xùn)練的孩子們都會來買幾個面包,這段日子榮升面包廠可算是出名了,縣里的很多家小賣店老板都會來批發(fā)點面包回去售賣,加上鐵路工人之前的口碑,更是讓面包廠的銷量達到前所未有的增長,利潤就更不用說了。
劉桂英通過面包廠獲得的利潤也給自己家購置了彩色電視機,又新?lián)Q了一臺洗衣機,劉永軍也買了一臺摩托車,終于過上了中產(chǎn)生活,老劉頭的煙也提升了一個檔次,劉平的裝扮也更加時髦了。
九一年一整年,劉平和劉永軍姐弟倆個通過榮升面包廠幾乎壟斷了縣城所有的批發(fā)市場,這期間面包都賣到火車站售票大廳了,很多坐火車的人買面包都是圖方便,火車站附近幾乎每個小賣店都售賣這姐倆的面包。
一九九二年大年初一,有權(quán)生日當天,劉永軍召集大家吃飯聚會,當場拿出三套小霸王游戲機,分別贈送給有權(quán),朝慶和明禮,唯獨沒有星云那份,游戲機一亮場,可是震撼到了幾家人,孫大海和朱國生連同朝英杰都紛紛拒收,說這個禮物可太貴重了,在劉桂英一再要求下,三家人收下了游戲機。
根據(jù)當時的物價計算朱國生分析一臺小霸王游戲機的價格在180元——300元之間,這也是后來孫大海跑長途去上海打聽的價格,當時劉永軍花了多少錢買的誰也不知道,也沒人問,大家心里都清楚,問了,永軍也不會說。
最后還是星云和劉桂英吵架才得知劉永軍花了180元一臺購買的,劉桂英有五個哥哥,其中五哥家在縣城的鐵南,條件不好,非常窮,劉桂英和劉永軍非常喜歡這個五哥家的兒子劉軍生,把這個孩子當親兒子一樣對待,以至于初一晚上星云吃飯回家發(fā)現(xiàn)家里還有一臺游戲機,本以為是給自己買的,剛要拆封,被劉桂英阻攔,說是給表哥劉軍生買的,這才引起星云的不滿。
星云娘倆的拌嘴引起了劉氏家族老劉頭劉春浩的強烈不滿,老劉頭訓(xùn)斥了劉永軍夫婦,直接告訴他們夫妻,以后大孫子劉星云的玩具及衣物,不許擅自不經(jīng)孩子同意就送給劉軍生。
老劉頭的爆發(fā)也是憋了幾年,八十年代末期劉桂英就經(jīng)常把星云的玩具和一次沒穿的新衣服打包送給五哥兒子劉軍生,這也讓老劉頭心生不滿。
這一次爺爺出頭,也多少讓委屈的星云得到一點心里安慰吧。
從這以后,星云打心底就認為自己不是劉桂英親生的,也導(dǎo)致星云和劉永軍夫婦的關(guān)系破裂。
有錢后的劉永軍和劉桂英每天開始早出晚歸,縣城大小舞廳溜達個遍,回來后的劉永軍還帶著劉桂英四處組織局子打麻將,面包廠新雇傭了幾個工人,這兩口子成了甩手掌柜,劉平除了月底來收次款,平時幾乎也不怎么出現(xiàn)了,劉美麗和劉美霞通過上次作妖給老太太弄住院后,再也沒回過娘家。
花天酒地的日子讓老劉頭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孩子都撒手不管,星云幾乎每天在爺爺奶奶屋起居飲食,功課也是沒人輔導(dǎo),成績一落千丈,慶幸的是偶爾王喜娟照看幾個孩子時候能幫著星云解答一些學(xué)習(xí)中的難題,想吃的好吃的幾乎都被趙丹和王亞麗承包了,星云也算是幸福。
九二年開春的一天晚上,劉美霞推著自行車哭唧唧地回到了娘家,自行車后座拉著自己的隨身行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劉美霞和自己的丈夫鬧矛盾了。
進院子后,大家安撫著美霞,詢問著事情的原由,劉美霞當著工人胡同哥哥姐姐的面娓娓道來。
原來這個劉美霞的老公公由于貪污受賄蹲了監(jiān)獄,劉美霞的丈夫哥幾個就要借此分家分財產(chǎn),由于劉美霞婆婆去世早,幾個哥們一直蝸居在老爺子這里過日子,總想貪圖老爺子的這點財產(chǎn),現(xiàn)在好了,老爺子犯事進去了,這正是個好機會。
于是劉美霞主張分家,家里的郵票,紀念幣,古錢,字畫等等就被這個黑心的劉美霞盯上了,老大和老二也同意分家,但是前提是字畫古錢歸自己,劉美霞也不傻,她也知道最值錢的就是這些字畫古錢,當然不會同意,就這樣,哥們?nèi)乙庖姴缓?,不歡而散,回屋的丈夫氣不順動手打了劉美霞。
劉美霞一氣之下打包行李回娘家躲避,嚷嚷離婚,其實老劉頭都懂,自己這姑娘不說原因,老頭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這劉美霞從小到大就這樣勢利眼黑心,劉美麗僅次于她,劉平還能好一些,但是總結(jié)這姐妹三個都是勢利眼,現(xiàn)用人現(xiàn)交往那種。
劉永軍見妹妹哭哭啼啼,也不為所動,說了一句:別哭了,別在這丟人了,就你從小吃餃子專門吃餃子餡那樣,你也不是省油的燈,說完拉著國生三人去朝英杰家打麻將去了。
趙丹等人也散去了,劉美霞見大家都不理會她了,也拿著行李進屋了。
第二天,劉美霞的丈夫郭飛帶著燒雞和酒來接劉美霞回家,劉永軍夫婦忙著打麻將也沒有理會這個妹夫,老劉頭和老劉太太也是全程陪笑臉,勸說劉美霞趕緊和郭飛回家安生過日子。
正說,這時候大姐劉平來了,郭飛起身問好,劉平來干什么,老劉頭心里直打鼓,她可別壞事。
果不其然,這個劉平添油加醋,無中生有,含沙射影地給郭飛斥責了一通,郭飛心里這個憋屈,有點按耐不住了,老劉頭一看這個劉平可真是壞事,剛要訓(xùn)斥,郭飛起身告辭了,留下一句話告訴劉美霞,你愛回不回。
不嫌事大的劉平拽著妹妹說:老妹你就聽姐姐的,就不回,看郭飛能耐你何。
這劉美霞也是一個傻子,劉平說啥,她聽啥,也不思考這個事對不對,有沒有好處。
給老劉頭氣的不說話了,這姐倆到一起開始研究郭飛家的財產(chǎn)怎么分,你一言,我一語,每一個好點子,老劉太太說了一句,做人別太過分,給自己留條后路,人在做,天在看。
劉平就不樂意了,和老太太呼喊上了,怎么啦媽?我教美霞點生活經(jīng)驗,你也要插手管著嗎?
老劉太太說:沒人管你們這些破事,你沒事就走,別一回來就多事,敢情不是你自己的事了。
最后在劉平這個豬頭軍師的策劃下,劉美霞和郭飛徹底離婚了,離婚當天家用電器和生活用品一切歸劉美霞所有,房子是老郭頭的名字,所以沒分到房產(chǎn),至于其他字畫古玩一類的,也是撈個空。
這也違背了當初姐姐劉平承諾的自己一定不會吃虧,現(xiàn)在一看,劉美霞這個虧可是吃大了。
悲催的劉美霞雇了一個馬車拉著這些年僅有的家用電器和生活用品再次回到了娘家。
老劉頭和老劉太太不想接收也得接收,要不然劉美霞真沒法活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外人看了也挺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劉美霞自從回到娘家那天開始就處處和面包廠作對,她心里一直埋怨姐姐劉平,她認為劉平就想看她熱鬧,就想讓她骨肉分離,所以劉美霞的仇恨種子就此萌發(fā)。
她決心報復(fù)劉平,要讓劉平身敗名裂,要讓這個姐姐破鼓眾人捶,墻倒眾人推。
只有這樣才能解恨,才能心里舒服。
這也為日后的家族分裂埋下了禍根,劉美霞是典型的我不好,誰也別想好。
自古以來這種人都是沒有主見,做事不經(jīng)大腦的。
星云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面對這個老姑,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簡單的打打招呼,但是在劉美霞眼里,這個侄子對自己有意見,好像瞧不起自己回娘家居住,劉美霞黑心的本性顯露無疑,她決定要讓所有人為她不幸的婚姻承擔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