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蒙汗藥,郭均延前世看到的很多小說,包括《水滸傳》這樣的名著都有記錄,對于綠林好漢、土匪強盜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的良藥?,F(xiàn)代社會能讓一個人昏迷的藥物實在是太多了,除了醫(yī)院用的麻醉劑,社會中道路旁的公共廁所、電線桿子、樓道的墻壁上各種誘人的小廣告上面指明了購貨渠道及聯(lián)系電話,價格實惠,童叟無欺,且無任何副作用。
郭均延其實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在前世無論感情還是事業(yè),到處充滿著欺騙和背叛,身心早已破敗不堪?,F(xiàn)在身在亂世,自己墜崖的事情又歷歷在目,磨崗寨表面平靜,背后則暗流涌動,由不得自己不防備。
“呃……,其中一味藥是蒙汗藥……”郭均延有點做賊心虛的說道,但一想,自己現(xiàn)在不就是土匪二代,買這個貌似也是合情合理。
“我只是想拿來防身用的……”郭均延怕江玉盈誤會,連忙解釋,但自己為什么要多余的解釋一下,自己也不清楚。
“防身不應該是學刀劍之術嗎?”江玉盈秀眉微蹙,滿臉的疑惑。
郭均延暗自責怪自己,我怎么沒想到呢。只是想著一些下三濫的手段,說出去都丟人。
中國武術,上武得道,平天下;中武入喆,安身心;下武精技,防侵害。武術功夫中國自古就有,源遠流長,拳擊、掌法、十八般武藝,十八般武器,唐代李白不就身佩延陵劍嘛。
“不錯……哎,只是不知這刀劍之術那里可以學習”郭均延也是苦惱的搖搖頭。
江玉盈向他眨眨眼,伸出白如蔥根般的食指,指了指自己身后。
郭均延看看她那靈動的眼睛,身后的窗欞,以及窗后的影子,又看了看身邊的兩個竹椅,兩只茶杯,怎么還不明白她的意思。
“第二味藥又是什么……”江玉盈櫻桃小口輕起。
“火藥”郭均延脫口而出。
“小郎如何得知火藥……”沒等江玉盈說話,后面的門里疾步走出一人,開口問道。
只見這人身材修長,身體瘦削,長胡子,眼睛小而有神,走路飄飄然似跑,正是江玉盈那張師兄。
丫的,就不行你不出來,火藥不出來,別的什么雷人東西我總得引誘你出來,郭均延暗暗腹誹。
其實郭均延剛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黃色的煙霧,聞到了一股類似臭雞蛋的味道,后面又有放煙花爆竹的味道。猜也能猜到,里面有人搞這個。自己大學學的就是工科一類,這火藥的化學知識是基本常識,制作的方法也看過很多書籍論文。
“雄黃……餌服之法,或以蒸煮之,或以酒餌,或先以硝石化為水乃凝之,或以玄胴腸裹蒸之于赤土下,或以松脂和之,或以三物煉之,引之如布,白如冰……”郭均延讀了幾句東晉煉丹家葛洪關于火藥的記錄。
“貧道張遠知,不知道小郎如何知道這煉丹之法”張遠知先自報家門,他感覺郭均延不簡單,能輕易說出道家這火丹的不傳之秘,絕對不可小覷。
“這火藥的提煉方法,你如果按我剛才說的那樣是不行的,危險性太高,并不好把控”郭均延也不理他,繼續(xù)說道。
“其實這火藥之術和劍術是一個道理……”郭均延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等著張遠知。
旁邊的江玉盈捂著嘴眉開眼笑,張遠知看了看師妹,那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寵溺的瞪了她一眼說道。
“和我修習劍術也不是不可以……”張遠知嘆了口氣,微一搖頭。
“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郭均延沒等張遠知說完,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擲地有聲。
江玉盈和張遠知都還沒反應過來,張大嘴看著他磕完頭拍拍膝蓋的灰塵,齜牙咧嘴的回到椅子上,這小子膝蓋的傷還沒好,這誠意滿滿啊……。
“哈哈……貧道還沒見過你這樣的,這拜師倒也沒必要,我教你點劍術,你也指點我一些煉丹之術,咱們兩項扯平了”張遠知爽朗大笑,中氣十足。
“那怎么行,既然學習了師傅的藝,我該當執(zhí)弟子禮”郭均延厚臉皮道,這大腿得抱的緊緊地,看老道著走路姿勢就覺得不是一般人。
兩人于是坐在竹椅上深入的交流起來,郭均延建議張遠知使用硝石,硫磺和木炭,加一些可燃物質(zhì)試一試,至于比例他沒有和盤托出,實驗需要一步步的來。張遠知聽的頻頻點頭,深感郭均延的煉丹術高深,其實他那懂得煉丹,只是知道一些化學反應。
張遠知則是先教了郭均延一些呼氣吐納的打坐法門,畢竟現(xiàn)在腿傷還沒痊愈,等痊愈后開始學習劍術,其實道家本就是劍術所長,后期的張三豐、丘處機也都是歷史上存在的劍術高手。
看他兩個人一直興致勃勃的聊天,江玉盈給他們兩個端茶燒水,然后也搬個凳子坐在對面,美目含情脈脈的看著郭均延滔滔不絕的在那兒高談闊論,有些觀點和詞語,自己竟是聞所未聞,既新奇又暗含哲理,不由的嘴角微微翹起,眼波流轉,竟是看的呆了。
“師妹,師妹……到了吃飯的時候了,準備點飯菜,我們留小郎一起吃個飯”張遠知把看的入神的江玉盈叫醒。
江玉盈如夢初醒,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心鹿亂跳,站起來跑也似的走了。走到后廚房子,站在那里微微發(fā)了發(fā)呆,雙手捧著臉頰,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哎,都被看到了。
……
在寨子的中央靠北位置最佳的地方有一處寨子里最大的院子,院子的進門有一面畫著金龍的照壁,金龍眼珠子凸顯出來,仿佛隨時要擇人而噬。在院子正房靠西的房間里,有一個女子正坐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的臉呆呆出神。
如果我們走進就會發(fā)現(xiàn),她就是蕭茗萱。她雙手交叉在一起,苦惱的想著一些事。
自己從出生后記事以來就被告知,柱子哥是自己的未婚夫,小時候也不懂,自己學著父母相處的樣子,對待柱子哥,母親和父親睡在一起,自己也就讓柱子哥抱著自己睡覺,母親和父親有時候卿卿我我,自己和柱子哥也會那樣,畢竟女兒早熟,所有的事兒都是自己教著柱子哥來做。
直到后來漸漸長大,雖然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但所以人都發(fā)現(xiàn)柱子哥的問題,自己作為“枕邊人”又怎能不知道。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一直把柱子哥當夫君,也當哥哥、家人,兩個人吃著母親的奶水一起長大。即使他再傻,自己也不可能拋棄他,傷害他。但是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情,自己也希望有人能疼自己,愛護自己,為自己遮風擋雨,可是……哎。
這幾年來,自己時時刻刻保護著柱子哥,想著有阿耶在的一天,柱子哥肯定是安全的,沒人會傷害他,即使阿耶老去,自己也能保護他,因為自己無意中也曾偷聽到耶娘阿耶說,想把自己培養(yǎng)成下一任寨主。
直到柱子哥墜崖出事,自己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的幼稚,山寨看似平靜,實則處處危機。也曾聽阿耶說起寨子的事情,二當家的有問題,但沒有證據(jù),且其背后也有一股勢力,并不好下手。石家向阿耶提親,阿耶也是很為難。本想著以后自己無論嫁給誰,都好好的對待柱子哥,但自己知道這根本不可能。誰會接受一個,帶著一個傻子的異性哥哥呢。除非自己成為山寨的大頭領,柱子哥才能是壓寨“夫人”。自己也是一直這么要求自己的,處處強勢,不為阿耶的希望,只為了柱子哥能夠安心的活著。
誰知道,柱子哥墜崖后就像變了個人,雖然外表沒變,但那明亮的眼眸是偏不了自己的。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郭伯伯也不例外。
未婚夫婿、哥哥、家人、傻子、不傻的這一切的樣子交織在一起,讓自己這幾天久久不能平靜,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現(xiàn)在的柱子哥,也曾去看望過她好幾次,要么在睡覺,要么在和別人聊天,尤其是那個江玉盈,他們倆聊天的時候,柱子哥的聲音多么的動聽。自己也想那樣子和柱子哥說話,一起開開心心的??墒亲约涸撛趺撮_口呢,明天山寨的籌算課上肯定會碰面的,到時候自己要不要先說話。
想到這些,女孩深深的嘆了口氣。
門外似有響動,一個中年婦人推門而入,正是蕭夫人。
蕭夫人走了過來,拉著蕭茗萱坐到了床上。
“萱兒啊,娘看你郁郁不樂,還是為了那婚嫁的事情嗎”蕭夫人握住蕭茗萱的手。
“不是啊,阿娘……”蕭茗萱低下了頭。
“娘懂你,不過聽你阿耶說柱子墜崖后失魂癥好了,現(xiàn)在和正常人無異,對你這是好事啊”蕭夫人拍了拍蕭茗萱的手背。
“嗯,我知道……”蕭茗萱答應道。
“柱子也是我一手養(yǎng)大的,如果你兩能兩情相悅,娘也能放下心了,你也能少受些罪”蕭夫人眼圈一紅。
“阿娘,放心吧,我會好好和柱子哥相處的,只是柱子后失魂癥好后,以前的事情全忘了……我……”蕭茗萱抬起頭,神情有些迷茫。
“這就需要你去了解了,只要是個好兒郎,他還是你的柱子哥,變不了的”蕭茗萱安慰道。
“嗯……”蕭茗萱像下了什么決心似的點點頭。
…………
小院子這邊,郭均延和張遠知暢談了一天,除了吃飯就是孜孜不覺的學習心法。到了日西沉的時候方才出門,江玉盈送他到門口,囑咐道。
“明天腿傷大概就可以好了,最近還是別練功,等過幾天再練不遲”江玉盈關心的說道。
“嗯,我知道,不過那蒙汗藥到底有沒有,能不能給我點,以防萬一嘛”郭均延還是沒死心,居家旅行必備良藥,啥時候能用到,誰知道呢。
“有啊,只是我沒有現(xiàn)成的,明日我配置好給你,你過來取”江玉盈笑盈盈的道。
“我就說嘛,你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嘛,我這拐杖、我以后的發(fā)明你隨便用,我們一起拯救蒼生”郭均延大氣的揮揮手中的拐杖。
“好啊,不過……有個事……”江玉盈想到了什么,頗為苦惱的樣子。
“嗯?”郭均延也是一愣。
“你認我?guī)煾缱鰩煾噶?,那我豈不就是你的師姑了嘛,下次來我是不是該叫你師侄啊”江玉盈眼睛眨呀眨的,臉上眉開眼笑。
“額……切……”郭均延無奈的搖搖頭,扭頭就走。
“再見……”郭均延揮了揮手。
“再……見……面?”江玉盈也學著揮了揮手。
夕陽的余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拉長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就像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江玉盈看著地上的影子和男子遠去的背景。滿臉的愛戀,心也跟著去了。
身后的張遠知走了出來,走到她身邊,也看了看那個遠去的背影。
“師妹,為兄本不該多提,只是我們道門的規(guī)矩……”張遠知欲言又止。
“我知道,可是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道門……也會理解的”江玉盈態(tài)度堅定。
“嗯,不過這個郭均延倒的確是個特別的人,尤其是那以戰(zhàn)止戰(zhàn),天下一統(tǒng),國家治理的論道,讓人振聾發(fā)聵,不亞于商鞅變法,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張遠知點了點頭道。
“我們道門要找的拯救天下的不就是這樣的人么”江玉盈側過頭看著張遠知。
“你是說……”張遠知有些吃驚。
“嗯,只要我們忠心輔佐,我覺得一定可以的”江玉盈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