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太后回宮,眾妃相迎
“娘娘,娘娘!”翠玉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神色慌張,“娘娘,太后娘娘已經(jīng)到了十里亭,大約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到鄴城城門!陛下傳話說是讓娘娘去迎著?!?p> “怎得這么快?!”李純熙皺著眉頭。
站在李純熙身后側(cè)的明玉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不該這么快的。太后出行前呼后擁,侍從宮婢環(huán)繞車架,所有的日程都是在皇城的眼皮子底下,可太后早了將近一日就到了鄴城著名的十里送別亭,怎不會讓她們心生疑惑。
“大約是為了姚家吧?!崩罴兾醢迪?,“只是可惜,一步晚步步晚,太后先晚了一步,終是要注定以后的步步皆得要晚?!?p> “姑姑先回去歇著,姩姩去華蓋門迎著太后?!崩罴兾酹q豫了一下,繼續(xù)說道,“至于歲年,就有勞姑姑去一趟了。”
鄧硯默不作聲的跟著李純熙往鳳棲殿里走去,直到到了內(nèi)殿才停了腳步,候在金絲蘇繡百花齊放的屏風(fēng)處靜待著李純熙更衣。后宮里的規(guī)矩大過于天,見什么人穿什么衣服都是有著定例的,不能隨意。更何況是國母皇后的服飾,從頭發(fā)絲到鞋底板都必須精致到足夠彰顯出中宮的矜貴儀態(tài)才行。
以至于在通告十二宮五品以上嬪妃去華蓋門迎接太后回宮的宮婢都回來喝了杯茶水,李純熙才堪堪在數(shù)十位宮婢的有條不亂下整理好了衣衫發(fā)髻、戴好了玉佩香囊。
經(jīng)過鄧硯身旁的時候,一股子清幽的迦南香隨著李純熙行走間的衣衫浮動帶著的風(fēng)輕輕刮過鼻尖,鄧硯恭敬的垂下頭,待李純熙越過他后才默默的跟上。
步步生蓮,暗香浮動。鄧硯綴在李純熙的身后細嗅著獨屬于她身上的熏香,這是一天中他離她最近的時刻。
“如果本宮沒記錯,你的家鄉(xiāng)是陜省那兒的吧?”李純熙坐著鳳輦,鄧硯守在朱色橫梁的一側(cè)。鳳棲殿到華蓋門的距離屬實是說不上近,李純熙沒有帶著紫玉和綠翹,也怨不得去找從李家調(diào)教出來的鄧硯說話。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朔州那兒的?!备兪]有關(guān)系。
“哦?朔州,朔州可是個好地方,朔州那兒的荼苴城可是草茂馬強,是大齊赫赫有名的第一跑馬場?!崩罴兾醪[著眼縫微仰著頭看向頭頂上的太陽,似乎是感嘆道,“從西北要入大齊,第一個面對的就是朔州、大同和呂梁?!?p> “娘娘是覺得...東部柔然暗藏禍心?”鄧硯借著暗地摩挲了兩下掛在素凈手腕處用檀木做成的十八顆珠圓玉潤的佛珠,遲疑片刻問。
“在前朝該議論前朝的事,在后宮就該談些后宮的事,鄧掌印以為呢?”李純熙似乎是被冬日暖陽灼了眼睛,覺得分外干澀,連帶著頭也隱隱約約有些疼。
“是?!编嚦幍牟淮竺黠@的喉結(jié)在交叉領(lǐng)的暗影處上下滑動了幾下,生生咽下了一口濁氣。
李純熙到華蓋門的時候,五品以上的妃嬪幾乎都到齊了,李純熙被鄧硯扶著走下鳳輦后略略打量了一圈,不出她所料,安攸寧果真沒來。沒一會兒,太后的車架就到了,沒有凈掃長街黃土鋪地也沒有百姓跪地爭相迎送,只有其貌不揚的車架上的車簾子用著上好的黛青色繡著日月山川暗紋的棉布彰顯著來人的身份。
比起以往太后那窮奢極欲的架子來看,這屬實是過于寒酸了些。如果忽略掉用大宛馬拉車、松木做車櫞的話。
“兒臣攜東西十二宮妃嬪參見母后,母后福泰安康!”李純熙站在眾妃嬪之首,只略略躬身。
身后的妃嬪卻不像她這般站著,而是齊刷刷的跪下行著萬福禮一舉一動皆是復(fù)刻出來的整齊,“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泰安康!”
“好了,好了,都起來吧?!碧笫墙氖膵D人,頭戴著菘藍寶石抹額,披著一件狐毛氅衣、穿著一身繡福字短襖并著玄色如意緞繡,可謂是貴氣中帶著溫慈,溫慈中又自眉心蘊著長居高位而渲染出來的不容忽視的威嚴。
“皇后,予長途跋涉已久,人乏馬困的緊,便不虛這般禮數(shù)了?!?p> 李純熙見太后眉間確有憊意,揮了揮手讓那些妃嬪退下,上前扶著太后往壽康宮那兒走。華蓋門離鳳棲宮遠可離著壽康宮十分近,走過一條青石長街再轉(zhuǎn)個彎就到了,“母后,兒臣自打聽到您要回宮的消息,就立即吩咐著底下的人日日燃著檀香,不曾有一日斷過?!?p> 太后輕輕拍了拍李純熙的手,說道:“皇后有心了?!?p> 李純熙知道太后不喜李家,連帶著也不喜李家的女兒,自打皇帝娶了先皇后,太后便自請離宮去了江南禮佛,不再理會這宮闈內(nèi)的腌臜事兒。因而得了太后的這番敷衍的態(tài)度也不惱火,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太后出身姚家,如今姚家有難,太后可不就是要巴巴地從江南往鄴城趕。姚家家主姚逐雖然救不了了,可她聽說姚逐的嫡次子姚桉可是還在外頭不知名的犄角旮旯處受著苦呢。
嫡長子姚枰是個扶不上墻的阿斗,可是嫡次子姚桉卻恰恰相反,自小便有著神童的名號,是姚家復(fù)興的希望。甚至走在路上,太后都有些埋怨姚家送進來的嫡女姚桃是個固不住皇帝寵愛的無腦花瓶,吹不了枕邊風(fēng)。此時的太后絲毫不知她所埋怨的侄女兒姚桃正躺在靜庭閣里的棺材里,待到今夜子時就要被悄悄的運出這困了她三年的牢籠,隨意找個地兒埋了。
若不是姚桃是太后的侄女,甚至就連個像樣的棺材都沒有,一張草席裹了去,不見曾經(jīng)挽袖妝。
“予離宮多年,宮中又添了許多好顏色,珠圍翠繞的,予差點看花了眼?!碧蟛椒コ练€(wěn),絲毫不見老態(tài),目光慈和,身上也帶著一股好聞靜心的檀香味,“管著這偌大的后宮還要兼顧著朝堂、照顧皇帝,皇后比予當年強多了,也辛苦多了?!?p> “能為母后和陛下分憂,是兒臣的分內(nèi)之事?!崩罴兾跻泊蛑偾换ゴ?,倒也有著其樂融融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