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取貨
午飯后三人還休息了片刻，才開始下午的炒制。
“哎喲！伊人用這兩個小子干苦力呢？”鄭氏踮著腳，大著膽子朝院里張望，仿佛完全忘了早上的不愉快。她一直想做這炒貨，卻奈何沒有伊人的手藝，此時見她教給兩個孩子，就也想偷學(xué)。
“何事？”伊人正好炒完一鍋，走到院前，隔著半人高的木門與鄭氏說話，并不開門。
“妹子，你也不開開門讓我進(jìn)去說話！”鄭氏一副和伊人是閨中密友的嬌嗔，伊人真是不明白，怎么會有人臉皮這么厚，早上剛鬧的不愉快，下午就想來她家偷師學(xué)藝。
“有什么事你說吧！”伊人皺著眉頭，沒有一點讓她進(jìn)院的意思。
“妹子，你這是還在因為早上的事怪我啊！”鄭氏虛偽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澳慵襾碣F人的事，都在村里傳遍了。你用人可要仔細(xì)呀！”鄭氏略帶深意地抬著下巴，指了指正在干活的秋家兄弟。
“不勞你費心了！還有別的事么？”伊人幾乎是下了逐客令了。
沒想到鄭氏還是不走，踮著腳伸長了脖子盯著院里的幾口大鍋，好像要瞧出個窟窿來。但因為鍋架了起來，離得遠(yuǎn)，鄭氏身高也不高，她瞧不見鍋里的河沙只能作罷，換了個話題道：“聽說你在收九燈蓮子、花生和金栗什么的，怎地不直接來求我家？”
伊人看著鄭氏眉飛色舞的樣子，再加上一個“求”字，真是刷新了她的認(rèn)知，人的臉皮能有多厚？永無止境。
“我買，秋氏賣，做生意地位平等，我沒少給一分錢，談不上求不求。你若沒事就走吧！”伊人甚至懶得跟她周旋了，轉(zhuǎn)身就要往回走。
鄭氏急了，伸手就扯伊人的袖子。“哎！你別走啊！我家人口多，九燈蓮子、金栗采得多，你要多少都有！”
“我與秋氏已經(jīng)定好了買賣字據(jù)，只與村正家做這交易！”伊人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宋山的身份。
鄭氏在心里罵伊人臭顯擺，窮擺譜，氣得連虛偽的笑都掛不住了，臉上扭曲：“你可真是好酒不喝，喝泔水，不知好歹！我家的東西量大價格便宜，你別有眼無珠！”
“做買賣也要看人品性格，誰好誰壞，我是瞎子吃湯圓，心里有數(shù)！”伊人一把甩開鄭氏?！拔覄衲阍谖覜]動手揍你之前，趕緊走?！?p> 伊人不再搭理站在院外喊叫的鄭氏，轉(zhuǎn)身往回走。“癩蛤蟆插雞毛，我就沒見過你這種外國鳥，滾遠(yuǎn)點！”
鄭氏挨了伊人的罵，不忿地開口也想罵人，甚至想開門進(jìn)來。三毛一直聽著門口的動靜，見鄭氏動作，他放下鏟子，直直地看著鄭氏。鄭氏見球家的兩個半大小子都盯著她，也不再作妖，罵罵咧咧地走了。
鄭氏走后，伊人帶著兩個孩子繼續(xù)炒制，在兩個孩子賣力的炒制下，開工不到一個時辰就將五百斤糖炒金栗完工了！
金栗收鍋后，伊人讓兩個孩子幫著洗了河沙，洗掉甜味。接著又炒了一鍋瓜子，一鍋花生，是演示給兩個孩子看，方便下次炒貨他們直接上手，也想著給那位貴人和兩個孩子都帶一些回去。
不多時，李嬸子也從縣城回來了。按照每日送貨的時間，其實正午前就能回，只是金寶見到娘，一定要他娘在酒樓吃一頓他做的飯。雖然他還沒出徒，但做幾個菜還是行的。
李嬸子眼角泛淚地吃了飯，又怕伊人著急，又擔(dān)心伊人家里做炒貨的活計，趕緊趕回來了。
李嬸子拎著伊人吩咐買的五花肉，進(jìn)了院子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全部完工了，又趕緊招呼道：“快，三毛四毛，跟我去搬東西！”
“嬸子，貨到了？”伊人前幾天在糧食行定了些石蜜，江米粉，紅豆，咸鴨蛋，黑芝麻，芝麻油，當(dāng)時她跟掌柜的說了比較急，今早特意囑咐李嬸子繞路去看看，沒想到竟到了。
李嬸子帶著三毛、四毛將貨搬到地窖，伊人則打了水，洗了洗那塊五花肉，起鍋燒油，做了一鍋鹵肉，又用小爐子悶了一鍋糙米飯。
“嬸子，你今日別帶回去了，秋家兩個孩子跑一趟，叫素絹嫂子帶著幾個孩子過來一起吃吧！”伊人對李嬸子說道。
“不礙事，都聽你的！”李嬸子笑瞇瞇地答道，她現(xiàn)在是越看伊人越順眼。
三毛喝四毛聽了二人的對話，撒丫子就往李嬸子家跑。
回來的時候，鹵肉已經(jīng)擺在了桌中間，伊人正端著一個大盆給每個位置上的碗盛水。
“伊人，你可真能干！”素絹見滿堂屋的糖炒金栗，不由得夸道。
“嗨！這不是得我自己掙命養(yǎng)活自己喝孩子么！哪像素絹嫂子有福氣，有元寶哥和這么好的公婆呢！”伊人打趣素絹。
素絹紅了臉，坐到桌前裝作看菜式。
“你呀！快別逗你嫂子了，她面皮薄著呢！”李嬸子輕輕戳了下伊人的腦門，就像娘親對寵愛的女兒那樣，無奈地笑道。
早上秋家兩個孩子看著餡餅和糙米粥，已經(jīng)覺得奢侈了，沒想到晚上還有肉吃。秋家只有過年和清明的時候才能吃上一口肉，還是肥的，是熬了豬油后剩下的油渣，幾個孩子也吃的很香了。
今日的鹵肉可是肥瘦相間的五花，經(jīng)伊人的手，又是獨一無二的做法，香得兩個孩子腦袋都暈乎乎的，皆是風(fēng)卷殘云般地將碗里的糙米飯配著鹵肉，一掃而盡。
吃了飯，伊人掏出錢袋子來，秋家兄弟二人，一人十文，又將李嬸子和翠喜的錢給了。前日采摘的山貨足夠明日的量，大家伙也就沒再上山，都各自回了家，只留伊人帶著小團(tuán)子。
伊人都有些急了，這貴人不會不來取貨吧！雖說已經(jīng)付了全款，但這五百斤金栗啊，怎么賣得掉！
直到日頭西斜，定糖炒金栗的貴人才帶著人上了門。
“小嫂子，請問糖炒金栗都好了么？”還是昨日那位叫京墨的小哥。
“好了，你叫人搬就行了?！币寥四贸鰞蓚€袋子，和一只蓋著白色蓋布的桶來?！百F人，這兩個袋子里分別的炒瓜子和炒花生，桶里是我獨一無二的手藝，鹵肉，配上米飯絕對好吃，也請嘗一嘗！”
京墨本不太在意，想開口拒絕。但伊人說著，他隨手掀開蓋布，一股濃油赤醬的肉香便飄散出來。
但想起家里那位最近茶飯不思的模樣...也罷，帶回去吧，萬一能令他胃口大開呢！
京墨從袖袋里又掏出二兩碎銀子：“小嫂子，這是賞銀！辛苦你這么周到了！”
“這要不得！你昨日就已經(jīng)給多了許多了，我怎能再收你銀子！”伊人推拒道，她愛錢不假，但也不能可一只羊揪啊，都揪禿了怎么辦？況且她送這么多吃食，就是想著這位貴人萬一喜歡她做的別的吃食，豈不是能做個長久生意！
“小嫂子就拿著吧！”京墨將銀子放在院中灶臺上，正好他帶來的人也搬完了金栗，他立刻閃身離開，上了馬。
“小嫂子，后會有期！”京墨一夾馬腹，馬蹄在土路上揚起一陣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