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犯案
既然想做腌菜,杜文秀細(xì)細(xì)將自己小時候跟著做過的咸菜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有哪些是這里有的,又是什么季節(jié),大概有個思路了之后,又去雜貨店定了十個咸菜壇子,待老楊頭兒來了后喊他過來拉。
本來坐老楊頭兒的牛車一人只需一文錢,因他倆還帶了這么些東西,老楊頭兒又是特意來接的,來回都沒有坐多少人,到了家門口,陸文海便多付了幾文,又得了老楊頭兒幾句稱贊,老楊頭兒幫忙把東西搬回了家,這才走了。
這時已是日暮時分,太陽已完全落下了山,家家戶戶冒起了炊煙,一幅鄉(xiāng)間晚景,美不勝收。
杜文秀在自家門口欣賞了一時,才轉(zhuǎn)身回家,方氏的嘮叨抱怨也如期而至。
她暗暗嘆了口氣,沒看見自己的時候,方氏可什么也沒說,這自己才一進(jìn)來,她那些淡話就找著人說了。
杜文秀也不理她,因著在鎮(zhèn)上買了包子,晚上就只燒了個甜湯,一家人便坐下一塊兒吃飯。
先拿了個素包子吃了,杜文秀更覺虧得慌——這包子是薺菜餡兒的。
自家住在這鄉(xiāng)村,有多少薺菜挖不到,不過是費(fèi)些白面一點(diǎn)兒鹽,燒鍋的柴火都是山上撿來的,哪需要什么銀錢。
一想這錢花的冤枉,手里的包子瞬間便不香了。
直抱怨陸方海非要買,明日里定要自己做,再不去買包子做這冤大頭。
陸方海笑著應(yīng)了,方氏嘟囔著都是杜文秀想吃,自己兒子才買的,現(xiàn)下還來說嘴。
杜文秀恨恨把手里的包子塞到嘴里去,抬手拿了個肉包子:“娘,快吃吧,這包子貴著呢,多吃兩口,少說點(diǎn)兒話,占著嘴?!?p> 巧兒笑得直打嗝兒,方氏端著甜湯重重的放在她面前,借機(jī)訓(xùn)斥了幾句。
吃了飯,天兒也黑了,今天在鎮(zhèn)上買了一些桐油,也不舍得用,一家子早早上炕休息了。
半夜,睡得正迷糊的杜文秀做了惡夢,被嚇醒了,睜眼看月光照耀的半邊炕上,沒了陸方海的身影。
她不由坐起,摸著那邊炕上有微微的溫度,想是他去起夜了。
才倒身要睡下,聽見外面低低的人語聲,又有影子從窗前經(jīng)過,開了房門。
陸方海進(jìn)來看見杜文秀坐起,倒嚇了一跳。
“把你吵醒了嗎?”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杜文秀搖了搖頭,又想起月光照不到自己這邊,搖頭怕他也看不見。
“沒,我做噩夢了。你怎么出去了?”
陸方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一會兒再跟你說,先前賣獐子的銀錢,我有用,你拿給我吧?”
杜文秀不明所以,去藏錢的地方拿了二十多兩銀子,用帕子包了遞給了他。
他轉(zhuǎn)身出去,外面又傳來人語聲,不一會兒,也就沒了聲息。
陸方?;貋砗蟪聊撕冒胩欤驮诙盼男阋詾樗说臅r候,他輕輕地說:“三桂走了?!?p> “啊?”才說有了些朦朧睡意的杜文秀登時又坐了起來?!白吡耸巧兑馑迹俊?p> “沒。沒什么,就是他走了,不在咱們村兒了?!标懛胶]想到她反應(yīng)這么大,忙起身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抱著。
杜文秀長舒一口氣,嗔怪道:“嚇我一跳,你話也不說清楚。剛才來的是他嗎?”
“嗯,他來與我道別,我想著給他籌些路費(fèi)?!标懛胶n^靠在杜文秀的肩膀,聲音悶悶的?!跋眿D,我會把這些銀錢賺回來的,你別擔(dān)心。”
杜文秀在黑暗中白了一眼,氣道:“難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眼皮子淺的人嗎?錢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是你兄弟,他有事,你幫一把是應(yīng)該的。只要我們都不懶,日子過好是早晚的事,不差這些子。睡覺?!?p> 說罷,往后用肩膀頂了一下那厚實(shí)的胸膛,倒身睡了。
一大早天還沒亮,杜文秀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給鬧醒了。
聽著堂屋方氏也起來了,打開院門問怎么回事。
杜文秀粗粗扎了一下頭發(fā),湊過去聽。
“二順家里死人啦!”孟婆子眉飛色舞的跟方氏轉(zhuǎn)述著。
呂嬸子家才出了事,回來后就緊鎖門戶,再也不出去東家長西家短的了。
這幾天村西頭的孟婆子倒是總來找方氏閑話,兩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紀(jì),孟婆子已抱孫了,抱著孫子一天天的哪家都去,這村里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見她在陸家門口神神秘秘的,大家也都聚了過來。
“二順?biāo)懒??”方氏倒吸一口冷氣,踮著腳往村里看了一眼,也看不見什么。
孟婆子一只手擋在臉前,頭微微側(cè)過去,一副說悄悄話的姿態(tài),聲音卻不見?。骸岸樝眿D和謝東才,倆人沒穿衣服,死在屋里炕上啦!”
“啊?”聽到的人都震驚了,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哎呀,二順那個老實(shí)巴交的孩子,這事兒是真的嗎?”有村人不信,疑惑道。
孟婆子“嘖”了一聲,撇撇嘴:“怎么不真啊。那吳老頭兒今兒一早起來拾糞,看見二順家亮著燈呢,過去一看,院門大開著,叫了也不應(yīng),就過去看了一眼,哎喲喂......嘖嘖。”
孟婆子還賣關(guān)子,眾人催促她快講,才慢吞吞開口道:“里頭炕上兩個光著身子的人喲,被子都扯在地上,一攤子的血,嘖嘖......嚇得他人都沒瞧清楚,趕緊去拍村長家的門,叫了人去看,這一看不得了,那男的可不就是謝東才嘛,村長當(dāng)場就暈倒了?!?p> “為啥謝東才會在二順家???”大家心里都有些想法,不過還是開口問出來,說不得別人就與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正說著,村外傳來牛車的聲音,原來村長醒轉(zhuǎn)后,叫老楊頭兒套了車,去縣衙報(bào)了案,衙役這些時候才來到,徑直到二順家去了。
旁邊安靜的聽著村人八卦的杜文秀,心頭浮起一絲異樣,想起了玉蘭所說的林子里的事情,還有昨夜陸方海說三桂走了......
杜文秀回轉(zhuǎn)身,洗漱了去燒火做飯,卻有些心不在焉。
陸方海知道呂三桂殺了人嗎?呂二順是跟三桂一起殺了這對奸夫淫婦,還是弟弟殺人后怕被牽連才一起走的?
他們這樣一走了之,連個遮掩都不做,差役一查就能斷定是他們所為,昨夜里又過來了陸家,會不會牽連到陸方海?
越想心里越不安,杜文秀解了圍裙,喊巧兒看著火,自己出去繞著院墻仔仔細(xì)細(xì)地查看了一遍,直到確認(rèn)沒有可疑的痕跡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