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些兒女情長事
她雙目緊閉,表情似乎痛苦,額上浮起一層冷汗。一截纖細(xì)的脖子露在外面,青紫的痕跡觸目驚心。
晝度抬手去摸畢春霞的臉,又在半道上停住。
綠姬:燒已經(jīng)退了,好生將養(yǎng)很快就能恢復(fù)。
晝度沒有出聲。
綠姬:谷主打算如何處置這位姑娘?
晝度起身離開。
綠姬在身后跪下:谷主,這位凡人姑娘為何生的與春來仙子一模一樣,谷主有沒有想過——
晝度火冒三丈:閉嘴!
綠姬:或許她就是春來仙子的轉(zhuǎn)世。
晝度目光陰沉:綠姬,你僭越了。
綠姬跪下:谷主息怒!
天界:
三生池旁只有春來和行刑官。
行刑官:仙子,請吧。
春來面色慘白,她顫抖著站到三生池往里看,里面是一片空茫茫的虛無,進(jìn)去了,然后呢?
春來問行刑官:上神可知,入了三生池后會去哪里?
行刑官:仙子只管進(jìn)去吧,想的越多越是痛苦,這全看個人造化,有的投成凡胎還能再修成仙,有的入了那畜生道,有的并不能化成活物,折損在三生池的淬煉中,化成煙云雨露也未可知。仙子,莫猶豫了。老夫還有諸多事項(xiàng)要忙。
春來用手扶著池邊臺階,閉上眼睛跳了下去。
“春來——”遠(yuǎn)遠(yuǎn)傳來晝度撕心裂肺的呼喊。
晝度沖了過來:春來——。
行刑官一個沒注意,晝度一躍也跟著跳入三生池。
行刑官目瞪口呆,他從未見過還有人能跟著進(jìn)這三生池。
行刑官:小太子——這是——這是——
他不禁為之嗟嘆:世間情之一字——
還沒等他感嘆完,一息的功夫,一只滿是鮮血的手扒在了三生池臺階上。
行刑官顯然受到了驚嚇:這是——
只見晝度一只手抱著春來的身體,一直手按住臺階使力,春來就這樣被從三生池中扯了出來。
行刑官此刻已經(jīng)不是目瞪口呆所能形容的了,這個叫晝度的魔族少年,不僅入了三生池,竟還將人帶了出來。
眼下少年渾身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布料,身上也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皮肉,女子應(yīng)是被她攬入懷里護(hù)著了,身上卻并沒有什么傷口,只是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晝度打橫抱著女子,一步一步堅(jiān)定離去。
行刑官手指顫抖:我要去稟明天君——
凌晨時分,李承晏睜開眼睛,悄悄起身出門。
剛下過雨的街道上濕漉漉的格外空曠,李承晏與密使交談。
密使:最近一次消息就是昨日她傳來密信動身去歷殷谷,此后再無消息傳來。
李承晏:好,我知道了。
密使:王爺是要派人去歷殷谷嗎?
李承晏:不必,派再多人去也是有去無回,白白送死罷了。你去吧。
密使:屬下告退。
李承晏回到王府召來李瑞。
李承晏:李瑞,你去——
李瑞眉目含笑,眼里表情是我都懂,李瑞打斷王爺?shù)脑挕?p> 李瑞:王爺可是自林姑娘處過來。
李承晏:嗯。
李瑞:王爺昨日自宮內(nèi)離開后可是一直同林姑娘在一處?
李承晏:你想說什么?
李瑞:咱們王府是不是要籌備婚事了?
李承晏一怔,半天沒有開口。
李瑞緊張:難道是林姑娘不愿?
李承晏:我要去歷殷谷一趟。
李瑞變了臉色:屬下與王爺一同前去。
李承晏:湘湘那里我不放心,你現(xiàn)在便去入云閣守著,一定要多加留意。
李瑞表情凝重:王爺——
李承晏:去吧。
李瑞揖手:屬下遵命!
明光殿內(nèi)常年香爐繚繞,太后坐在鏡前,順公公正給她梳理發(fā)髻。
鏡中是張年輕的臉,順公公卻在少女烏黑濃密的頭發(fā)上挽上一個沉重的高錐髻。
太后手里緊握著佛珠:太常寺卿有消息了嗎?
順公公畢恭畢敬:回太后,還沒有。
一名小太監(jiān)進(jìn)來附耳順公公。
順公公:是溫婉郡主來了。
太后面上沒有表情:不見。
順公公:下去吧。
小太監(jiān)下去。
順公公:昨夜里頭下了一夜雨,眼下瞧著怕是又要下了。
太后:本宮是嫌她拎不清,跑到這里來能求得什么,本宮即使強(qiáng)令璟王娶了她,璟王也依舊不會對她產(chǎn)生半分情面,何況璟王也并不是個能受別人強(qiáng)迫的人。本宮給她了多少次機(jī)會,還是抓不住璟王的心,沒用的東西!
順公公:太后不必憂心,咱們郡主禮儀端莊,相貌漂亮,學(xué)識也廣。
太后:那又如何。
太后凄慘一笑:得不到男人的心還是徒勞。
順公公不敢再言語。
太后:順公公,你說這個世界上什么最有用?
順公公:奴才愚鈍,奴才不知。
太后:權(quán)利,只有絕對的權(quán)利才最有用。
太后笑了笑:只可惜,我到現(xiàn)在才想明白。
順公公變了臉色。
小廝慌忙過來通傳:百里大人求見。
太后面色緊張:快宣。
太常寺卿進(jìn)去時同溫婉還沒走,便作了一揖,步履匆忙進(jìn)去,溫婉氣得一跺腳轉(zhuǎn)身離去。
太常寺卿進(jìn)殿時,太后還未梳妝完畢。
太常寺卿行了禮:拜見太后。便一直彎著腰等太后發(fā)話。
順公公正在替太后戴一只耳墜。太后對著鏡子照了照,余光瞥了一眼百里惟演。
太后:你先下去吧。
順公公將耳墜放下離開,太后起身走到太常寺卿面前將他扶起。
太常寺卿面色如常:臣已將人送到歷殷谷,太后不必?fù)?dān)心。
太后輕舒一口氣,卻依舊是愁眉不展。
她轉(zhuǎn)回身去坐在鏡前繼續(xù)戴耳墜,只是手有些抖,如何也帶不上去。
太常寺卿怔怔看著太后的背影,鏡中一張極貌美的臉,帶著迷茫和脆弱。
太常寺卿垂下眸,太后依舊在摳弄那只耳墜,屋內(nèi)一時寂靜。
太常寺卿:剛才臣來時遇到溫婉郡主了。
太后:無妨。她來求哀家無非是些兒女情長之事。
太常寺卿似乎有些皺了眉,太后扭頭看去又什么都沒有。
太常寺卿:臣倒是聽說了,太后為璟王殿下賜婚。
太后:那個林湘湘瞧著古靈精怪,不知道是什么來路。
太常寺卿:臣會仔細(xì)盯著的。
太后終于將兩只耳墜都戴好,扭過頭來。
太常寺卿只看了一眼復(fù)又垂下眸。
太常寺卿:太后若沒別的吩咐,臣先告退。
太常寺卿說罷行了禮,便轉(zhuǎn)身離開。
太后沒有言語,只是順著太常寺卿的身影瞧過去,外頭不知何時下了雨,他沒有撐傘,只是步履匆匆往外走,轉(zhuǎn)眼間一身暗紅色外袍便淋得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