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有硬物摩擦雪地的莎莎聲,且一直存在,不曾停留片刻,吵的唐皓軒迷迷糊糊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躺在竹子上,確切地說,這是用衣裙綁起來的“竹筏”。
林筱雨就這樣拖著那“竹筏”,艱難前行。
她衣衫破爛,頭發(fā)凌亂,后背處血紅一片,鮮血早已覆蓋了衣裙本來的顏色,紅的刺眼。
“停下來?!碧起┸帤饧绷?,看著她那狼狽的樣子,攥緊了拳頭,想掙扎著起身,卻沒有一點氣力。
林筱雨顯然沒有聽到他蒼白無力地聲音,依舊拉著那竹筏,步步挪動。
快了,她已經(jīng)看到村莊了,不知道李常宜的人來了嗎?會不會已經(jīng)在村子里接應(yīng)了。
那么,他就安全了。
也可能,沒有這么快,對,這里是村子,到郡縣還有些距離,不知道村里有沒有快馬,不知道喬志有沒有找到李常宜。
一切都充滿了未知的變數(shù)。
她還不能松懈。
她步履艱難,卻毫不退縮。
機械一般地,全靠一口氣強撐著,向前移動。
又不知走了多久,林筱雨終于看到前方有人了。
是一對中年夫婦。
他們手里拿著竹簍與網(wǎng)紗,似是在捕魚。
太好了,唐皓軒有救了。
林筱雨頓時松了口氣,喚道,“大叔,嬸子”。
兩人也看到了她,見她十分狼狽,便走了過來,上前查看。
“我夫君受傷了,能不能請二位幫忙請個郎中?”林筱雨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足有十幾兩,遞了過去,滿眼懇求。
大叔和大嬸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女娃,你怎么弄得滿身是傷?”大嬸看這女娃子面善,倒不像是惡人,便開口詢問緣由。
“嬸子,幫我請個郎中吧?”林筱雨閉口不談,只是把銀子塞進大嬸手里,再次懇求道。
看著她滿臉急切,一副要急哭了的樣子,大嬸便接下了銀子,也不再多問。
“這冰天雪地的,人都要凍壞了,這樣,你們跟我們回家,正好你大叔捕了魚,先給你們做一碗熱乎乎的魚湯喝好不好?”
“好,謝謝嬸子,銀子不夠的話我還有?!绷煮阌暌膊恢涝撊绾胃兄x。
只能想著再拿些銀子出來,卻被大嬸及時制止了。
“夠了夠了,老頭子,快幫忙?!?p> 小女娃單純的咧,十幾兩別說吃飯住宿找郎中了,就是住個把月看幾十個郎中也夠了。
看這樣子,家世肯定是好的,看那男子也是,雖然躺著,卻衣著華貴,氣質(zhì)非凡,像白玉蒙塵般渾身散發(fā)著不容小覷地威嚴(yán)。
兩人定是背著家里人私奔逃出來的。
大嬸心里想著,拉著林筱雨地手就更緊了些,林筱雨卻心不在焉地一直回頭看躺在竹筏上的唐皓軒。
很快,就到了一屋舍前,大叔放下竹筏,去開門,大嬸朝屋里喊道“福慶,快出來幫忙?!?p> 林筱雨蹲下身子去看唐皓軒,仔細(xì)地查看他胸前固定地竹子,有沒有松散。
唐皓軒感覺到她在摸自己,又努力地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她,眼底,淚光閃爍。
“很疼嗎?”林筱雨握住他的手,滿眼心疼,他痛的都有眼淚了。
“不疼?!碧起┸帨厝岬匕参克?。
他哪是為了這些許疼痛就哭的人。
他是被她這個傻子感動的了。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的女子。
他拉著她滿是血污的雙手,看著她被凌亂不堪的碎發(fā),遮去的,臟兮兮的臉頰,心里暗暗發(fā)誓,此生定要用一切去寵愛她。
“娘,怎么了?”
此時從屋里出來一個憨厚的年輕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明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摸著頭一臉茫然地站著。
林筱雨趕緊松開了唐皓軒的手,看著一臉八卦的大嬸和滿臉漲紅地少年,有些害羞,“我,”
“嬸子莫要再看了,看的我家娘子都害羞了?!碧起┸帨睾鸵恍Γ氲剿齽倓傉f自己是她夫君,那自己說她是自己娘子,也不算是故意占她便宜。
林筱雨眉眼微動,原來他早就醒了。
嬸子哈哈笑著,拉著一旁的兒子道“快,幫忙將你這位哥哥抬回屋里,再給他請個郎中去?!?p> “好”少年點點頭,就蹲下去身子幫忙。
幾人合力將唐皓軒移到了炕上。
林筱雨小心翼翼地給他蓋好被子,才總算坐下來歇息片刻。
看到他滿頭是汗,又從懷里取出帕子細(xì)細(xì)地給他擦汗,看著他毫無血色地臉憂心忡忡地問“你感覺怎樣了?說實話?!?p> “放心吧,娘子,死不了。”唐皓軒說的極為艱難,卻也不忘了娘子這個稱呼。
林筱雨白了他一眼起身欲走,他卻攥住了她的手,認(rèn)真地說“別動,就這樣讓我看著你,看著你,我就不疼了?!?p> 他哪是為了看著她,他是為了讓她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