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沈復遙的關心,夏沁月輕輕地搖了搖頭,“也還好?!?p> 她看著池以扯著話題,短暫的拉開了和他的對話,“話說池以你是換聯系方式了嗎?畢業(yè)后大家都聯系不到呢了呢。”
池以拿著筷子的手不由得收緊,她抬頭看著眼前的人。隨即點了點頭。
在上大學以后,池以就換了個聯系方式,高中三年也沒有什么相處特別愉快的人,所以新的聯系方式她誰也沒告訴。
在玉林城的高中三年似是隨著那張電話卡一起葬送了。
“這樣啊,那方便加一下新的聯系方式嗎?過幾天我們有個聚會,這么多年一直聯系不上你,大家其實都還挺關心你的?!毕那咴滦χf。
似是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池以只能將手機拿出。
加上了好友以后她便將手機放到了一側。
深知夏沁月不是表面那么溫婉的人,池以不太想和她有什么聯系,至于同學聚會她便更加不想去了。
到時候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推掉。
池以低著頭認真的吃著盤子里的東西。
可能是察覺到了池以和夏沁月的關系不算有多好,一直積極的沈復遙這時也不和她搭話了。
目光落到一側的人身上,他問著:“這位是?”
夏沁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笑著介紹道:“沒來得及給大家介紹,這是和我在一個畫室工作的老師,叫莫夜川?!?p> “這次是陪我過來給你們道歉的?!?p> 聞聲,池以心一怔,難得有些波動。
莫夜川?應該是錯覺,不過他長的的確和記憶里的人很相似。
“你們好。”
手中的動作在他說話的一瞬徹底停下,池以怔怔的抬頭看著他。
時間過的太久了,記憶里那道聲音還夾雜著少年氣,而耳側的聲音更多的是一個成年人的聲線。
池以眨了眨眼,記憶里的人逐漸和眼前的人重合。
他好像長大后的他。
這時陸靳延的聲音冷不丁的傳了過來:“你認識他?”
回過視線,池以低下頭,夾著盤子里的菜:“第一次見。”
他又夾了些菜到池以的盤子里,語氣輕緩似是隨口接了句的說:“是嗎?”
夏沁月和莫夜川一會還有事情,說了幾句客套話后,就一起離開了。
沈復遙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隨即趴在桌上看著池以,問:“怎么的?你高中有什么故事啊?”
“一個都不聯系?”
雖然兩人之間的交情比窗戶紙還薄,但是沈復遙一直都信得過池以的人品,她不愿意接觸的人,十有八九他也接觸不來。
美女也不行,談戀愛不僅是視覺上的滿足,更是精神和靈魂的交融。
“沈復遙你當初應該報警校或者新聞類專業(yè)?!标懡邮⒅郎系闹啵燮ざ紱]抬一下的說著。
沈復遙單挑了眉毛,心情不錯的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人特正義?”
他將盛好的粥放到池以的面前,語氣依舊是那個調:“不是查戶口就是做狗仔。”
沈復遙冷冷的笑了聲,他送給陸靳延一對白眼。
他每天不是想方設法的嗆他就是在準備嗆他的路上,他還指望他能說出什么好話來?
堪比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們這對小夫妻一點意思都沒有,慢慢吃吧你們,爺不奉陪了?!绷滔乱痪湓捝驈瓦b便起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池以問了句:“他來找你的嗎?”
想起之前給他發(fā)的截圖,本來是打算讓他報銷的,結果精準定位發(fā)給他了。
陸靳延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池以吃到嘴角的米粒。
忽的想起之前問徐正,陸靳延這兩天的行程安排后,他說也就和沈復遙的那個工作著急些。
“要不你先去忙?”
他將用過的紙巾丟到桌下的垃圾桶里,隨后不徐不緩地說:“不著急,讓他等著?!?p> 她左右不了陸靳延的決定,只能點了點頭。
吃完飯后,她陪著陸靳延在附近轉了轉。附近的風景的確是好,特別是剛下過雨,山間的一切都似是被清洗過了一般。
山莊后面有個溫泉屋,轉了一圈他們便去了后面的溫泉屋包了個房間,準備泡溫泉,衣服剛換好,還沒到外院,包廂的房門便被一個勁的敲響。
陸靳延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是沈復遙的時候,他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看著陸靳延陰惻惻的目光,沈復遙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隨即硬著頭皮笑著說:“哥,那邊催了,真不能再拖了?!?p> “你和池姐泡溫泉也是泡,和我也是泡,咱把這個事解決了,我保證后面都不騷擾你們了。”
看著他是真的著急,池以將嘴里嚼著的西瓜咽下,說:“要不你先去忙?!?p> 陸靳延回頭看了眼坐在一旁吃西瓜的人,眸子一淡:“一會回來?!?p> “房卡拿著?!?p> 交代完后,池以才端著水果往外院的私湯走去。
沈復遙應該是在隔壁開了個房間,私湯中間都隔著墻,但到底是露天的,這會池以都能聽見他的大嗓門。
不過隔壁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池以趴在小木板上,池子里的水不停的往上冒著熱氣。
關姐說的那家小餐館也不知道在哪,今天在附近繞了一圈也不見那個小餐館。
扒了一下路線,大概知道怎么走了,池以才點入其他軟件??戳藥准娨暎块g里才傳來一陣聲響
想著應該是陸靳延回來了,池以也就沒管。
直到腳步聲在身后停下許久,池以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回頭看過去。
來的人不是陸靳延,而是今天只見過一面的莫夜川。
他身上穿著和她身上一樣的衣服,是店里提供泡溫泉的衣服。
他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隨即立刻轉過身:“不…不好意思池小姐,店員給我的門卡,我不知道…”
“你在...這里...”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聲線還有些慌亂,連帶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我現在就出去…對不起。”
看著慌里慌張往外跑的人,池以皺著眉,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他脖子上戴著一塊玉,那塊玉,池以之前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
心臟咚咚的跳動著,像是渾身的血液都被這溫泉泡的燥熱起來,還在播放的劇情她都沒心思再繼續(xù)看下去了。
十七歲那年她錯過了他的葬禮,再回到云市的時候,他已經被下葬了。
云市最大的墓園里,一塊和其他無異的墓碑下就躺著他的骨灰。
池以不覺得死了的人會活過來,可是他們太像太像了,就連戴著的玉都一樣。
不自覺的眨了眨眼,壓抑著的情緒像是突如其來的暴雨一般,突然的就落了下來。
九年過去,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將他忘記了,可是他卻這種方式再次出現,像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記。
就像是一個很嚴重的傷口,你拿創(chuàng)口貼將他蓋上,以為這樣就是痊愈了,可是揭開那個創(chuàng)口貼后,你發(fā)現傷口越發(fā)嚴重,甚至發(fā)炎、甚至流膿。
只是你習慣了這樣的陣痛,便不覺得傷口沒有好。
房間里再次傳來一陣聲響,池以抬手拂掉臉上的淚水,手機里的電視劇依舊在播放著,等腳步聲靠近后,池以才回頭看過去。
不是別人,而是陸靳延。
他就站在那,黑眸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幾瞬。
一直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了,池以問道:“怎么了?”
陸靳延沒說話,而是慢慢走下池子,他靠近池以,抬手輕輕撫著她沾染水漬的睫毛,他又點了點她的眼皮,隨后問:“哭了?”
他的嗓音溫順,讓人聽不出什么情緒來,像是在哄誘著她一樣。
池以胡亂的瞥了一眼木板上的手機,“嗯,在看電視?!?p> 陸靳延低低地笑了聲,他輕輕地掐著池以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嘴角勾起,本就精致的臉在此刻顯得略有些邪魅:“是嗎?”
他抬手輕揉著池以的唇瓣,嗓音依舊染著笑意。看似溫柔卻讓池以有些心慌:“一一沒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陸靳延的指尖有些涼,光是擦過,他并不滿足,手指輕的點了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
半響他才啞著聲說:“真的沒有嗎?”
池以看著他,眨動著眼睛,心中不上不下,“沒…”
未說完的話,被他突如其來的吻所撕碎。
急促又侵略的不斷索取,冰與火似在交融。寬大的手掌依舊游離到她的腰間,他以絕對掌控的姿態(tài)將她桎梏在自己的身下。
他不容她有一點逃離的念頭。
薄唇被松開,池以只覺得唇瓣有些發(fā)麻,她呼吸有些急促的看著眼前的人,白皙的手掌抵在他寬厚的胸膛。
她眼含波光的看著身前的人,按住那雙在水下蠢蠢欲動的手:“別在這?!?p> 臉頰泛紅,耳邊是手機在不停播放劇情的聲音,露天的私浴并沒有任何的隔音。
陸靳延垂眸看著懷里的人,他攬著她的腰將其從浴池中抱起。身上帶著水漬,他好似一點都不在意的抱著她往房間里走。
陽臺的門被關上,池以被放入柔軟的床鋪上,還未來得及反應什么,陸靳延便欺身壓下,他撩開池以臉邊的碎發(fā)。
“小點聲,不知道這墻隔不隔音?!?p> 池以紅著臉,正欲反抗的手被陸靳延一把按在上方。
陸靳延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隨即曖昧地說著:“騙你的,問過了,隔音?!?p> 這話落到池以的耳中,她更加羞憤了。
誰沒事會去問房間隔不隔音啊。
不過對方并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她的聲音隨著窗外準備落下的太陽一同在即將到來的黑夜里消失。
一輪明月掛在天空中,門口種的月季被澆了些水,此刻水珠正欲墜不墜的落在花瓣上。暴雨來臨,花瓣上的水會被重新沖刷。晚風吹過花叢,月季便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在歡愉又像是在難過。
黑夜之下滿是寂靜,明月融入黑夜之中,便是這幅黑漆漆的畫上,唯一奪目的存在。
床上的床鋪被陸靳延換了床新的,池以裹在被子里回著關姐發(fā)過來的消息。
是和福利院確定好了拍攝時間。
陸靳延將頭發(fā)吹干以后才從浴室里出來,他看著床上快要將自己裹成粽子的人,拿過床邊的空調遙控器,將房間里的溫度調高了幾度,他躺在床上,將那團“粽子”往懷里撈了撈,臉頰緊貼她的手臂。
“餓不餓?”
池以正在和關姐確定那天去的人數,隨口說句:“一會去附近的小餐館吃?!?p> 陸靳延沒反駁,他將臉往被子里又埋了些,他悶悶的應了聲。
把工作時間定好后,池以才推了推身上的人。
換好衣服后,陸靳延便去將房間退了,池以站在門口看著屋檐下種的一排月季花,這會正散發(fā)著陣陣幽香。
身后的門被打開,池以下意識的看了過去,不是陸靳延而是莫夜川。
看到她的一瞬,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聲音溫潤:“池小姐?!?p> 目光掃過他的脖間,那塊玉被他戴在衣服下面,脖子上只露出了一截黑繩。
“莫先生的玉是在市場上淘到的嗎?”
他死后,池以就沒見過那塊玉了,可能是被賣了也可能是和他一起埋葬在地下了,池以不知道,因為沒人同她講這些。
莫夜川也是怔了一下,他抬手將脖間的玉拿了出來,低頭看著,“這是我母親給我的?!?p> 說完,陸靳延剛好從里面出來,他的視線掃過莫夜川,隨即自然的走到池以身邊,他單手環(huán)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的懷里帶,動作曖昧又親昵。
視線掃過對方手里握著的那塊白玉,隨即低頭問著懷里的人:“你喜歡?”
池以斂下眸,隨口應著:“嗯,看品相還挺好的。”
陸靳延扣在池以腰間的手微微收緊,青筋在白皙的皮膚下格外明顯,他語氣冷淡又似染著幾分調情的意思:“嗯,你就別奪人所好了,過幾天帶你去買別的。”
池以收回看向那塊玉的視線,輕聲應下。
陸靳延視線垂下,語氣生冷又疏離:“我還要帶她去吃飯,就不多聊了,莫先生?!?p> 莫夜川一怔,隨即道:“陸先生請便。”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莫夜川拿著脖間的玉,仔細的看了幾眼。
這玉的品相的確是很好,但樣式并不好看,就是一塊方方正正的白玉。
要說特別也沒什么特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