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天山,雪花飄飛的紛紛揚揚,寒冰覆地,一層冰一層雪相壓在腳下,倒是眼眸雪白一片。
如霜般的雪地,倒是厚,淡淡的印下了一坑坑鞋印,若不仔細看去,都不知腳印原來是有主人的。
那人一身通白,連發(fā)也都白了頭,也不做什么束起,讓它隨風(fēng)而飄,但依然飄順。
臧雪山終年飄雪,聞?wù)f居此者,非仙就是魔。
末法時代,修術(shù)者便少了許多,只有少數(shù)人可以有天緣學(xué)習(xí)這些,然后集在七大家族中。
白發(fā)仙人一步一步走上山去,不緊不慢的,十分從容。這時,遠處一個清甜的聲音傳來喚他。
“師父?!?p> 少女裝束簡單,粉衣白裙,是現(xiàn)在人間流行的衣服,倒是比那白發(fā)仙人穿得利落多了。
青絲發(fā)于兩旁的取上一縷用一支骨簪挽起,剩下的隨她奔跑的速度飛浮飄動。
小臉白白凈凈,大大的眼睛現(xiàn)在微微彎著,似乎有星星和光,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白發(fā)仙人終是回了頭,無奈的搖頭,淡笑著,又來了,來看他。
才一會兒,就跑到了他眼前,挽住他的手。
“師父,明天我要去其他地方上課了。好像聽說很遠,這怎么辦啊?!?p> 少女往時靈動的眼睛垂著,聲音由里到外透著不想離開這里的低落。乖到讓人不舍得說她什么。
仙人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曲琴的頭道,“琴兒長大了,要好好學(xué)習(xí)人間的事,師父又不會跑,來看幾眼就夠了?!?p> 然后抬頭望了望山頂,“陪為師上地泉寒室,也正好助為師一下?!?p> 曲琴跟在他身邊,眼睛垂著不看路,用感覺牽引她走路,像是在細想著什么。但是又什么也沒想出來。
她心中的感覺讓她很煩躁。
白發(fā)仙人突然發(fā)問,“琴兒要去哪里的學(xué)校啊,同學(xué)好不好?!?p> 曲琴聽著便認真想著學(xué)校的事,不想剛剛的感覺了。
“好像叫什么京,同學(xué)都很好,她們好像特別喜歡給我買裙子?!鼻偻O挛目粗鴰煾?。
“人間的學(xué)校好多要學(xué)啊,先有小學(xué)又有中學(xué),現(xiàn)在好像要去什么大學(xué)了……”
師傅含笑著聽她說,就聽到曲琴暗自地小聲嘀咕,“比我學(xué)音符樂法還難?!?p> “會簡單的?!?p> ……
夜晚的燈光璀璨無比,喧鬧如城市,在凌晨兩點才安靜了些。
高樓頂上的風(fēng)是涼的,一陣陣風(fēng)地掠過,拂過臉卻溫和,讓人放松。不僅如此,這一陣陣晚風(fēng)還有顏色。
有顏色?
黑色,黑色,黑色,粉色……??
?粉色的風(fēng)??
“小娘,別跑,你跑不掉的。”
曲琴輕巧的躍過樓道,又翻身而下,絲毫不理后邊人的呼喊。
倒霉。
曲琴順手又向后扔了幾顆石子,然后繼續(xù)跑。
扔了好幾十次,幾個黑衣人也早已料到的迅速躲開來。
這小娘真不識好歹。
“有本事你別扔石頭了,哪來那么多。”
現(xiàn)在沒了。曲琴想,然后討價還價。
“有本事你們別追了啊?!?p> “……我們勸你說點實際的。”
幾個黑衣人有點煩躁,本來只是做任務(wù),來拿一個小孩子,做完了就能領(lǐng)報酬了。但是這小娘忒能跑。
曲琴很無辜,“我說的不就是實際的廢話嗎?你看,你們也不聽?!?p> 所以這幾個黑衣人說的也不實際。
曲琴躍過圍墻,向北方處跑去。
前方一片陰暗,風(fēng)吹過會有聲響,像是一片竹林,而且還茂密,可以先躲躲
他們穿著一樣的黑衣服,曲琴是真分不出來他們哪個是領(lǐng)頭的,索性就一網(wǎng)打盡吧。曲琴用腳勾住竹樹身,然后從音翎印中化出一個塤來。
塤的造型不美,是較原始塤形體狀態(tài),兩端各有一個吹孔,是六孔,上下塤的發(fā)音孔與一般塤完全一樣。
“那小娘人呢,明明看見她落下來了?!?p> 落下來的只有4個人,難到是她判斷錯了?
不可能。
肯定在哪埋伏她呢,但是,她現(xiàn)在又不出去。
曲琴將塤遞到唇邊,塤的樂聲便起了。
塤聲獨特的音色在竹林彌漫開來,如一彎淙淙的溪流婉轉(zhuǎn)低沉,輕吟淺唱。
雖然功力不太深厚,還是這幾個小嘍嘍還是可以玩弄一下的。
這塤曲有讓人迷失自我,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癡睡過去的功效,到后面又會切換到痛苦的記憶,讓人在睡夢中掙扎著
但是,要吹完第一段曲,不然沒有效果。要防剩下的那兩個笨蛋。
這是?
音符的器修?曲家人?
此處怎么會有曲家的人,若有,這塤吹得神出入化,曲家也不至于這么落寂下來了。
現(xiàn)在曲家可以算是,七大家族滅了倆,曲家是五大家族的吊車尾,似乎也離滅族不遠的樣子。
七大家族一個家族守著一把打開幽冥門的鑰匙,共有七把鑰匙。
七大家族被一個神秘人滅了文家和林家,林家的鑰匙在符云自己手上,但是文家的,符云不太清楚。
這個人會不會是那個人。
符云細想著,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陣法……
暗處的人微微皺眉,才想起她設(shè)了陣法在這里,為了不讓那些人來打擾她壓制自身的一些凌亂被波及。
但是如果他們不亂走的話,不走進范圍就不會啟動。
人算不如天算,曲琴這小妮子從來都不是不會亂動的。
“嗖”一把劍直襲曲琴,曲琴早有準(zhǔn)備輕身一閃,但是那劍又跟著來了,仿佛有眼睛似的追在曲琴身后。
不是?怎么不講武德。曲琴非常不爽。
又想起來了,難怪。他們是用意念驅(qū)使劍來偷襲她,不然他們進不了她身,有音波反及。
曲琴吹著躲避,卻突然被一圈紫光刺了眼,就有些不清楚了。
有陣法?她剛剛跑的時候……
難道就觸動了陣眼?似乎有點頭暈眼花。
須臾間情景一轉(zhuǎn)就變了一個天地。
這里四面都有荷花,開的正嬌艷,粉的白的都有,就連藍紫色的荷花也有。一望過去居然望不到邊。
建有八面相通的亭道,也不知通往哪里。
荷花池上的亭中,琵琶曲柔美,清脆,有像露水灑下一樣的感覺。
此時夜間,暮色四起,七個婀娜多姿的少女在中央翩翩起舞,琵琶曲作伴,紅裙艷妝,裙擺成花,讓人移不開眼。
這個荷花亭很大,周邊都掛上了綢緞簾帳,四處坐有賓客,人有不少,交頭接耳的談著美人美酒。
這是哪里?
曲琴站在一家小姐身后,睜眼便是這情形,想再看得清楚些就被呵斥了一聲。
“大膽婢女,誰允許隨便偷看貴人容顏的,來人給我掌她耳光?!?p> 鄰座的少女趾高氣揚的看著曲琴,然后吩咐身旁的人前來教訓(xùn)。
?這時曲琴明白了,這應(yīng)該是一個宴會,自己的身份還是個婢女,但是什么時候婢女就不能看了?
曲琴看了看朝她來的……老阿姨,等等,這里不是她在人間的學(xué)校,莫非?是嬤嬤?
“賤婢,還不趕快給二小姐磕頭謝罪?!比缓缶鸵执蚯侔驼啤?p> 曲琴正要動手,就看到一只素長的手握著劍攔下了“老啊姨”。
是她所站的小姐,曲琴看著這手就想看看她的樣子,想著也做了。
好看的姐姐。
她冷著臉,眼里也冷冷的,看人都是有殺氣的,其他人避得遠遠的,生怕她一不高興就砍了自己。
她不像小姐們穿的是粉衣羅裙,她穿的是一身青色便服,有著男人不及的氣場和冷冽。
曲琴一眼不眨的看著,越看越覺得好看,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妥。
這小婢女。
符云打發(fā)了那二小姐的人就回過頭去,但是那道視線還沒有消失。有點懷疑,或者說是不解。
本來要她服侍自己的時候可是一臉寫著恐懼和不愿,現(xiàn)在倒是敢盯著自己看了。莫不是因為剛剛……
“謹言?!币宦暫魡景逊茊境隽怂季w。
在符云的右側(cè)方坐著一個中老年人,身穿黑色錦緞衣裳,胡子在上唇和下巴都長有一寸長,略有威嚴。
神情頗似這個漂亮姐姐。
符云起身斂衣,微微一躬。
“叔父?!?p> 等符云站起身來曲琴才反應(yīng)過來,她叫錦妍?好像有點不太符合。
“讓著點妹妹,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中老年人語重心長的說,微微嘆了口氣,“也不必為了個小婢女壞了你們的親密?!?p> “謹言謹遵叔父教誨。”符云神色不變,然后坐下來了。
那個二小姐是漂亮姐姐的妹妹?曲琴覺得不像,就是不像。
“那就最好不過?!敝欣夏耆藫]了下手,就上來兩個人想把曲琴帶下去。
這兩個黑衣人,是陣法外面那兩個人。
曲琴瞇了瞇眼,想的都是要不要動手。
“叔父……”符云想說什么,但被符錫智打斷。
“不必多言,帶下去?!?p> 漂亮姐姐好為難啊,先跟他們下去看看吧。
她任由那兩人壓住自己,把她帶到下面去,不反抗也不說話,路過符云時嘴唇動了動。
“姐姐別擔(dān)心,會沒事的。”
符云正要起身攔下,就聽到這么一句話。輕輕飄飄的,有點甜甜的,其他人都沒什么異樣,這是?小婢女說給她一個人聽的?
自己可怎么察覺到她會法術(shù)。
“小娘們,還是捉到你了,這次你休想逃?!?p> 兩個黑衣人暗自得意,曲琴身高不夠只能仰頭看他們,但是這樣更顯現(xiàn)她乖而懵懂的樣子。
“黑哥哥,你們捉著我好痛,能放開點嗎?好不好?!彼⑽欀?,委屈的掙扎,語氣溫柔驕縱,似乎不舒服到了極點。
黑哥哥?我們黑?我們才不是黑,只是黃,不過這小丫頭片子怎么知道我們黑的?難道我們的面目暴露了?
曲琴還想著怎么裝可憐,絲毫不知道他們的心理活動有多么的活躍。
兩個黑衣人怒,“什么黑哥哥,我們不黑,我們有名字,小丫頭片子?!?p> “對,我姓黃,他姓楊。”
“喔?!鼻儆朴频目粗麄儭?p> 他們的注意點和曲琴想得不太一樣,對,不像他們老大一樣憐香惜玉。
這里是陣中世界,誰都不知道在這怎么樣之后在外面會不會怎么樣,如果是虛神體還好,但是如果是真身在這,絕對不能冒險。
“別跟她廢話,找出口,然后交給老大處理她?!笨葱諚畹暮谝氯诉@架勢,是要認真辦公了。
也好。
這樣就不用自己動手了,曲琴想。
然后安心理得地偷懶,因為她也想出去。
但是一會兒,可能就不會這么想了。
凜香苑,冬本勝暖,夏日風(fēng)來,站據(jù)著符家府邸的最好住居位置之一,是符云的住所。
后院,一個青色的身影正在舞劍,劍勢飛快,透露出一種難以靠近的孤傲,一個轉(zhuǎn)身劈下如同劈石般勢如破竹。
一炷香后終于停下,要尋口水喝。
“可曾找到了?”符云將剛剛練習(xí)的劍收回到背后,抿一口水后問暗衛(wèi)那小婢女的下落。
兩名暗衛(wèi)低低的垂著頭,不敢言語,沒有找到,只好忍下心里的顫意。
“屬下失職。”
“下去吧。”符云知道他們沒找到,符府大,但是人手也不少,怎么找不到呢?
還是自己來吧。
然后就走出了凜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