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沒名沒分的王爺
“王爺這就冤枉我了,我可見著你了!”
顏少微眨著眼睛,先前吃進去的酒已經(jīng)醒了大半。
此刻的穆長庚卻一副醉了的模樣,得寸進尺,捏著她的掌心不肯放手:
“是嗎?你在穆文滔身邊笑得那么高興,還有空注意我在哪兒?”
這話說得有種詭異的酸味兒,顏少微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他又拽得近了些。
“少微,我總覺著我今天見到的那不是你,你不該是那樣的,我寧愿看見你沖上去打他們一巴掌?!?p> 穆長庚望著顏少微,說這話時眼中似乎帶著幾分感傷,但又轉(zhuǎn)瞬即逝,叫人看不真切。
顏少微訝異地看過來,片刻后笑道:
“王爺嫉惡如仇,那對男女倒也真是該被打一巴掌。可是,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有人撐腰的顏少微了,我要報復他,卻不能用這樣直白的方式?!?p> “那你想怎么報復他?”穆長庚依然緊盯著她的眼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面的人因此驀地紅了臉,想起了那天跟穆文錦說過的,要找她九叔廝混。
這會兒“九叔”就在她身旁,兩人的手還緊緊攥在一塊兒,說著些正兒八經(jīng)的話,周遭的氛圍卻已經(jīng)開始變得曖昧不明。
穆長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皺了皺眉,心道她又來沉默不語這這招。
于是他干脆心一橫,把話挑明了:
“我上回說的不是開玩笑,顏少微,在我身邊,你可以不止是女官這一種身份。如果你愿意,我會是那個替你撐腰的人?!?p> 今日之前,他躊躇不前,怕這樣唐突會嚇著她。
可自從親眼瞧見顏少微像個沒事人似的又與穆文滔說說笑笑,穆長庚只覺得替她不值。
顏少微抬眼與他對視,心中咂摸著他那句“不止是女官這一種身份”,半晌后卻忽感釋然。
她這兩天一直在糾結(jié),自己和穆長庚那一夜到底進行到了什么地步,猜測他接下來又會怎么做。
說實話,她心中是有些惶然的。
她怕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等穆長庚回過神來,已然不承認曾和她有過什么,她便再不能拿他去氣那對狗男女了。
說開了也好,不過是一場交易,他或許是食髓知味想要繼續(xù),而她正好也想要借他的勢把日子過下去。
“可外人看來,我父母畢竟新喪,我也是才用這個理由拖住和他的婚約。所以……即便私底下我不止是你身邊的女官,我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太多。”
顏少微正色向穆長庚談條件,可到底是年歲不大的姑娘家,平日里和小姐妹口無遮攔,真到了男人跟前,也說不出什么更直白的話來,只是沿用了他那句“不止是女官”來給自己的身份作了個解釋。
穆長庚心頭一軟,哪里還顧得上去糾結(jié)她的遣詞造句,一心只想著她答應了,可聽完后半句又覺得不悅。
“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那只有我們二人偷偷摸摸算什么?”
“可不就是偷偷摸摸嗎?就算你是王爺,這種‘交易’,總也不能拿到臺面上來吧……”
交易?
這回穆長庚徹底愣住了,連攥著顏少微的那只手也忽然松開。
可瞧見她一臉的無辜,他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原還想跟她說,今兒叫她務(wù)必去九王府,為的是讓她看看哪里不合適,等到來日她搬進去做了女主人,要住得舒坦些。
可顏少微一句“交易”,把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好?!蹦麻L庚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的聲線垮下去,“那我問你,不拿到臺面上,你如何去氣那對狗男女?”
“現(xiàn)在自然還不是時候!顯然穆文滔也在瞞著我,我要等他沾沾自喜,以為他既得到了沈如棠也拿捏了我的時候,再將他高高舉起、重重落下。王爺,你比他強千倍萬倍都不止,到時候他知道我早就和你在一起了,肯定郁結(jié)于心,有口難言!”
聽他說起穆文滔,顏少微不由得挺了挺脊背,把計劃袒露一二。
這可是他說的要給她做撐腰的人,她再不大方夸幾句,萬一人跑了怎么辦?
穆長庚神色復雜地聽她說完,反倒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該哭還是該笑。
合著這丫頭是真沒聽出來好賴話。
不過……她說要和他“在一起”,他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沒名沒分就沒名沒分吧,左右他在外頭的名聲也不算太好,顏少微可是大家閨秀,又是在這守孝的節(jié)骨眼上,真宣揚出去也不體面。
只用了片刻的時間,穆長庚就完成了他的自我合理化。
要不是遇上顏少微,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忍耐力可以一低再低。
其實穆長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得到她的。
或許是那天半夜從邊地趕回來,到將軍府一路過她的臥房,就聽見她在夢里嚶嚶哭泣,忍不住進去瞧了瞧她,卻被她一把拉住腰帶的時候。
又或許是更早……
“姑娘是身子不舒服嗎?怎么一回來就進屋了?”
穆長庚的思緒飄蕩之時,忽然聽見外頭傳來浮玉的聲音。
顏少微驚得慌忙拽住他的衣袖,想讓人快走,可浮玉的腳步已經(jīng)近了。
情急之下,她直將穆長庚往身后的床上一推,然后自己也坐下去,放了幔子緊緊捏住縫隙處:
“我今兒起早了,想再睡會兒。你……你去給我把廚房昨日剩下的花膠燉了吧,我晚上吃?!?p> 剛走到外間的浮玉聞言頓住腳步,而后笑道:
“看來九王的宴席不合姑娘的胃口呢,那姑娘睡吧,我這就去?!?p> 直聽見人走遠了,顏少微才松了口氣,放開捏著幔子的手。
可一回頭卻發(fā)覺身后的男人并沒有老實坐著,而是不知什么時候離她更近了,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窩,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盯著她的臉龐:
“不合胃口嗎?那我下次專讓他們做你喜歡的。”
“不是……”
“噓。”穆長庚伸出一根手指落在顏少微的唇上,示意她噤聲,“你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么?當心你身邊那小丫頭折回來聽見?!?p> 他常年在軍中,指腹上薄薄一層繭,有些粗糙,但帶著比她的唇高了半度的暖意,讓顏少微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的吻。
不過也用不著回想更多,因為下一秒,穆長庚便俯下來在她的額前輕啄了啄,然后是眼睛、鼻尖,一路輾轉(zhuǎn)到了嘴唇。
顏少微想再出聲,可喉頭干澀得根本發(fā)不出像樣的聲音,身體也因為他這一連串的觸碰而連連輕顫。
隨后,她甚至在他的指節(jié)剮蹭到她的臉頰時,不由得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