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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龍

第二十二章:她舞儺

她是龍 白夜夢我 2507 2025-02-21 00:00:30

  鄭禾面不改色,這個世界,大海成了禁區(qū),海里時不時就會走出一種被稱為‘禍斗’的異端,禍斗上岸之后,以人為食,造成無數(shù)殺生,能搬到內(nèi)陸的都搬去內(nèi)陸居住了,沿海地區(qū)近乎堅壁清野,渺無人煙。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什么,大不了不去海邊,不去吸引禍斗就好了,可這個世界人人樹上降生,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族樹,人可以走,樹卻不可移動。

  家族想要繁衍,就必須拱衛(wèi)家族神樹,不可輕易離開。

  更何況總有些人被擠出內(nèi)陸,被迫來到海邊居住,暴露在禍斗上岸的風(fēng)險中。

  幸而當(dāng)世修仙者在沿海地區(qū)建立仙門寮,建立警報,獵殺禍斗,護衛(wèi)凡人。

  更有修仙門派在海邊修筑大陣,當(dāng)仙門寮察覺到禍斗蹤跡之時,開啟大陣,守護眾生。

  所有海域都被劃為禁海。

  朝廷更是實行閉關(guān)鎖國,嚴(yán)禁出海捕撈航行。

  可禁止歸禁止,海上資源豐富,多得是修仙者自詡強大,開辟海上洞府,也有凡人鋌而走險,出海販貨。

  角木蛟就是一艘禁海飛馳的走私船。

  眾人簇擁著鄭禾來到那個附火者跟前。

  仙人說禍斗是大恐怖,凡人不可直視。

  禍斗害人,只需一眼,甚至不需要一眼,你只要聽到禍斗的聲音,就會陷入莫名癲狂。

  據(jù)說那些低語邪惡下流,每一聲吐詞里都蘊含著難以言說的憎惡與仇恨。

  即便是有經(jīng)驗的修行者在毫無防備之中聽見這些低語,也會被這些低語中的污穢污染清明道心,道行差點的,立地醒火,變成附火者。

  仙人們說,這些輕聲細語自帶污穢的低語就是來自禍斗,無形無蹤,也無可逃避。

  哪怕在第一時間堵住耳朵或者戳聾雙耳,那聲音也能直接透過皮骨侵入神魂,將人心中的七情六欲,愛恨嗔癡欲執(zhí)齊齊催發(fā)出來,直接讓人陷入瘋癲之中,從內(nèi)而外燃起大火,直到把人燒成灰燼為止。

  癲火一旦燃起,不論人,仙,還是神明,都不可撲滅,不死不休。

  有些附火者在點燃癲火之前仍是凡人,可癲火燃起,以附火者的情緒和生命為燃料,可以讓附火者迸發(fā)出遠超過去的潛力。

  用一條命,點一次火。

  若只是如此,倒也沒什么,可癲火不僅會燃燒附火者自己,還會傳染。

  別說接觸附火者身上癲火,哪怕只是聽說遠方有人覺醒癲火,你都有可能被傳染,剎那間便可燃起癲火,化成灰燼。

  癲火危害實在太大,仙人們警告凡人眾生,不管看見什么,一定要保持鎮(zhèn)定,日日口誦清靜經(jīng),飲食清淡,切忌飲酒服藥,官府更是直接發(fā)下禁酒令,私下釀酒販酒是殺家砍頭的重罪。

  禁海飛馳,販賣私酒,角木蛟做的就是抄家滅門的買賣。

  這是鄭禾第一次看見附火者。

  附火的還是個熟人——廣夏。

  他一頭小卷毛被油汗濡濕,整個人張開手臂跪坐在甲板上,眼睛無神看天,嘴巴大張,其中有紅色火焰從他腔體內(nèi)部噴射而出,周圍空氣被高溫扭曲。

  船員們不敢靠近他,只用一根鐵棍抵住他的口舌,把一團黃符順著鐵棍滑進他的嘴里。

  黃符在接觸到廣夏皮膚的瞬間無火自燃,宛如火球一般慢慢滾進廣夏的肺腑,頃刻之間廣夏也如火球,七竅之中赤紅火焰殺氣騰騰沖了出來,卒然毀滅了他的頭發(fā)和衣衫。

  甲板上溫度慢慢升高,所有人都汗流浹背。

  廣夏被火囫圇吞沒,可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發(fā)出任何慘叫和嘶鳴,只是和個雕塑似地跪在甲板上,像是早就死了。

  可他還在燃燒。

  “大家姐,這家伙是不是沒救了?”

  有人察言觀色,發(fā)覺了鄭禾面色也不好看,趕緊找補:

  “沒事的,大家姐,一定是這家伙著火太深,我們把他丟進海里去就好了,大家姐你千萬不要生氣!”

  “是??!大家姐,你這么厲害,一定懶得和這種小鬼糾纏,我們這就把他丟到海里去!”

  說話間,就有人拿起木棍把廣夏從地上挑了起來。

  鄭禾垂下眼眸,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個全身陷入大火的人,他此時已然不能算是一個人了,只是一個盛放癲火的器皿,可以聽見血液在高溫中滋滋作響,可以感受到逐漸枯涸干癟的肉軀。

  ‘救救我······’

  ‘我不想死······’

  好可憐。

  “放下他。”

  鄭禾攔住了他們,“我可以起儺?!?p>  如果這時候鄭當(dāng)午在邊上,大概又要罵她爛好人了吧。

  雖然不知道什么是禍斗,也不知道原主究竟是如何起儺驅(qū)邪的,但總可以試試。

  暫且就把他當(dāng)作一個中了邪的人吧,穿越之前,鄭禾在鄉(xiāng)下考察儺舞的時候,見過無數(shù)種儺舞。

  猴子湊到鄭禾跟前,殷勤地彎下腰,“大家姐,要準(zhǔn)備什么?”

  他嘿嘿一笑,“我小時候家里教我打過鼓的。”

  鄭禾看他一眼,“什么都不用。”

  她記得那些舞步。

  說話間她戴上儺面,抬手擊掌一拍。

  啪——

  擊掌聲一下一下,她的肩背隨之晃動起來。

  這就開始了?

  儺者鼓噪,原本該有鼓樂相合,請神祭舞,可她沒有鼓樂,甚至沒有清場。

  無數(shù)根木棍壓在廣夏身上,想要把他挑出去,還有些船員在旁交頭接耳,老溫面色發(fā)白地看著這一切。

  在這種混亂的場面下,鄭禾開始起儺。

  她用一種極度夸張的動作頓足踏地,擺臂擊掌,儺面在所有人面前飛速旋轉(zhuǎn)。

  沒有鼓樂相合,沒有歌聲相伴,只有清脆的擊掌聲和腳步踏在甲板上的‘咚’聲。

  在她起儺的時候,所有嘈雜低語漸漸小去,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神情愕然。

  “溫哥,大家姐跳的是什么?”

  猴子湊到了老溫邊上,好奇地看著場中鄭禾的舞蹈,“你有見過這種儺舞么?”

  老溫面色難看,“當(dāng)然沒有,這世上哪里有這樣的儺舞?”

  她的動作只是簡單的肢體搖動,沒有半分他們印象中舞蹈的模樣。

  人有難,方為儺,儺戲起,百病消。

  家家吉慶,戶戶居安。

  讀書者,功名成就,科甲宣連;耕種者,一籽落泥,萬籽收成;求財者,財流勝歲,百事順通。

  鄭禾一手撫儺面,一手展臂帶動身體,圍繞著廣夏快速旋轉(zhuǎn)。

  鄭當(dāng)午隨手掏出來的衣袍裾擺蕩開,帶起一陣風(fēng),如同層層展開的蓮花座。

  腳步踏在甲板上的聲音就是雷鼓之聲,一步步踏在心尖。

  她抬腳,落步。

  廣夏身體便抖一抖。

  抬腳,再落步。

  廣夏渾身戰(zhàn)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遭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下來。

  老溫呼吸急促,沒了一層皮的手掌不自禁握緊,只覺得風(fēng)吹雷鳴,海上無數(shù)風(fēng)攜起無數(shù)浪,一陣陣拍打在身上,天空烏云密布盤旋,似是大海舉起黑幕,阻止高天之上的神明垂眸。

  儺面之下,鄭禾聞到了一股極香的氣味,她咽了口唾沫,耐心內(nèi)心饑餓,她伸出一根手指,穿過癲火,點在廣夏眉心。

  轟——

  所有癲火轟然而散。

  眾人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等他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癲火已然熄滅,只有廣夏呆呆地還在原地跪坐。

  嗝——

  鄭禾轉(zhuǎn)身,悄悄打了個飽嗝。

  眾人方才閉目時,只有她知道,癲火不是熄滅了,而是被她吸進了肚子里。

  她打嗝的幅度很小,應(yīng)該······沒人發(fā)現(xiàn)吧?

  【脫離值—3】

  【當(dāng)前脫離值: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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