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吻與誓言
第八章：初吻與誓言
狂風裹挾著暴雨，如千軍萬馬般肆虐，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向教堂那絢麗的彩窗，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好似命運奏響的悲壯樂章。林婉清在風雨中艱難地推開那扇沉重的教堂木門，門軸發(fā)出沉悶的“吱呀”聲，打破了教堂內(nèi)的死寂。
只見顧長風渾身濕透，像一尊堅毅的雕塑般佇立在祭壇前。雨水順著他的發(fā)絲不斷滑落，在地面上匯聚成一灘深色的水漬，仿佛是他一路走來的艱辛與滄桑的印記。
“你來了?！彼穆曇羯硢《v，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在空曠的教堂里悠悠回蕩，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林婉清心急如焚，腳步匆匆，急切地朝他奔去，剛吐出“你的傷……”幾個字，話還未說完，顧長風便猛地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他的懷抱像一個溫暖的港灣，卻又帶著幾分急切與不安，仿佛要用自己的力量為她抵御世間所有的風雨。
“我以為……”顧長風的聲音突然哽咽，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咽喉，“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那顫抖的語調(diào)里，滿是恐懼與后怕，仿佛在黑暗中獨自摸索許久，終于尋到了一絲光明。
林婉清抬手，動作輕柔地撫摸著他背上的傷口，原本潔白的紗布已被雨水浸透，變得黯淡而沉重?！拔以谶@里。”她輕聲呢喃，聲音輕柔卻堅定，如同春日里的暖陽，給人以溫暖與慰藉。
顧長風緩緩低下頭，凝視著她，眼中涌動著復雜的情感，有思念、擔憂、喜悅，更有那熾熱而深沉的愛意。雨水從破碎的彩窗縫隙中滲進來，在他們身上投射出斑駁陸離的光影，宛如一幅神秘的畫卷。突然，他微微俯身，毫無征兆地吻住了她。
這個吻來得如此突然，帶著雨水的清新和硝煙的味道。林婉清只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耳邊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聲和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顧長風的吻起初熱烈而急切，像是壓抑許久的情感瞬間決堤，可在觸碰到她的剎那，又變得溫柔而細膩，仿佛她是世間最珍貴、最易碎的珍寶，需要小心翼翼地呵護。
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雷聲，仿若天崩地裂，震得教堂的玻璃簌簌作響。就在這時，一塊彩窗不堪重負，“嘩啦”一聲碎裂，玻璃碎片如暗器般紛紛灑落。顧長風反應迅速，瞬間轉(zhuǎn)身，用自己的身體將林婉清緊緊護住。鋒利的玻璃劃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殷紅的鮮血迅速涌出，與雨水交織在一起，順著手臂緩緩流淌。
“你受傷了！”林婉清驚恐地尖叫，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顧長風卻只是淡然一笑，笑容里帶著幾分灑脫與不在乎，“這點傷算什么?！彼?，輕輕拭去她臉上的雨水，眼神溫柔而堅定，“比起失去你，這點傷根本不值一提?！蹦巧钋榈脑捳Z，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林婉清的心間。
林婉清眼眶發(fā)熱，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顧長風……”她輕聲呼喚，聲音里飽含著無盡的溫柔與眷戀。
“噓?！彼檬种篙p輕按住她的唇，示意她安靜，“聽我說?！彼穆曇舻统炼挥写判?，帶著無盡的深情。
雷聲漸漸遠去，可雨聲依舊淅淅瀝瀝，仿佛是一首纏綿悱惻的悲歌。顧長風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里悠悠飄蕩：“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了你。但現(xiàn)在的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彼难壑袧M是無奈與痛苦，像是在與命運進行著一場艱難的博弈。
林婉清急忙抓住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那是緊張與堅定交織的汗水，“我不需要承諾。”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在向他宣告，她的愛純粹而熾熱，無需任何物質(zhì)的保障。
“不?！鳖欓L風緩緩搖頭，眼中滿是悲傷與自責，“你需要的是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一個完整的家。而這些……”他苦笑著，笑容里滿是苦澀與無奈，“現(xiàn)在的我都給不了?！彼穆曇衾飵е钌畹臒o力感，仿佛被命運的枷鎖緊緊束縛，無法掙脫。
林婉清只覺淚水再也忍不住，混著雨水，順著臉頰肆意滑落，“我可以等?！彼穆曇魩е唤z哽咽，卻又無比堅定，仿佛在向他許下一個永恒的誓言。
“等什么？”顧長風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像是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泄口，“等我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巷子里？還是等我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永無出頭之日？”他的眼中滿是絕望與痛苦，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慘的未來，滿心都是對命運的不甘。
“等你實現(xiàn)理想的那天?！绷滞袂搴敛煌丝s，直視著他的眼睛，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信念，“等一個更好的中國?！彼脑捳Z擲地有聲，如同洪鐘般響亮，在教堂里久久回蕩，那是對未來的美好期許，也是對他們共同理想的執(zhí)著堅守。
顧長風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她，眼中滿是驚訝與感動。他緩緩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指尖微微顫抖，那是激動與感動交織的顫抖，“你真傻。”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寵溺，仿佛在責怪她的天真，卻又深深被她的純真與堅定所打動。
“我不傻?！绷滞袂寰o緊握住他的手，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全部希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彼穆曇糁袔е鴪远ㄅc自信，仿佛在向他證明，她的選擇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是出于對理想和愛情的忠誠。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那耀眼的光芒瞬間照亮了顧長風眼中閃爍的淚光。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好，我答應你。等革命成功，等這片土地不再需要流血犧牲，我們就……”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顧先生！”是地下黨的聯(lián)絡(luò)員，聲音中帶著焦急與緊張，“巡捕房的人往這邊來了！”那急切的呼喊，如同一記重錘，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
顧長風聽到這話，迅速松開林婉清，眼神中滿是警惕與果斷，“你快走?！彼穆曇糁袔е蝗葜靡傻拿睿钢鴮λ年P(guān)切與保護。
“不?！绷滞袂迳焓志o緊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滿是擔憂與不舍，“一起走?！彼穆曇糁袔е髲娕c堅定，不愿與他分開，生死相隨的決心溢于言表。
顧長風卻堅定地搖頭，“他們會認出你。從后門走，快！”他的聲音中帶著焦急與擔憂，生怕她會落入敵人之手，遭遇不測。
林婉清還想說什么，顧長風已經(jīng)用力將她推向側(cè)門。她回頭，看見他站在祭壇前，背影挺拔如松，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在風雨中堅守著自己的信念，那是對理想的忠誠，也是對她的守護。
“等我?！彼f，聲音中帶著堅定的承諾，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是對未來的期許。
林婉清含淚點頭，轉(zhuǎn)身毅然跑入雨幕之中。她聽見身后傳來巡捕的喊聲和激烈的槍聲，那聲音仿佛是惡魔的咆哮，讓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但她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失去前行的勇氣。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可顧長風最后的身影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中，成為她心中最珍貴的記憶，支撐著她在黑暗中前行。
她在熟悉的街巷中拼命奔跑，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裳，灌進她的鞋子，讓她的腳步變得沉重而艱難。突然，一只手從暗處伸了出來，將她猛地拉進暗處。
“小姐?！笔峭鯆專曇糁袔е唤z無奈與復雜的情緒，“老爺讓我?guī)丶摇！蹦锹曇衾?，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
林婉清的身體瞬間僵住，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她看著王媽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一種可怕的猜測在她心中逐漸清晰。
“是你……”她顫抖著說，聲音中帶著震驚與憤怒，“是你告的密？”她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不敢相信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王媽會背叛自己，將她和顧長風推向危險的深淵。
王媽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小姐，您不該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彼穆曇糁袔е唤z無奈，仿佛在執(zhí)行一項艱難的任務，內(nèi)心卻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林婉清感覺一陣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她想起書房那晚的驚險，想起外灘的偶遇，想起教堂里那個深情的吻……原來，一切都在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下，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籠里的小鳥，無處可逃。那些美好的回憶，此刻都成了刺痛她心靈的利刃。
“顧長風……”她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擔憂與牽掛，仿佛在呼喚遠方的愛人，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那位先生已經(jīng)走了?！蓖鯆屨f，聲音中帶著一絲安慰，“老爺說，只要您乖乖回家，就放過他。”她的話語中仿佛隱藏著某種威脅，讓林婉清感到無比的絕望，為了顧長風的安全，她只能選擇妥協(xié)。
林婉清閉上眼睛，感覺雨水冰冷刺骨，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凍結(jié)。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選擇，為了顧長風的安全，她只能妥協(xié)。那冰冷的雨水，就像她此刻絕望的心情，無邊無際。
回到林家，父親林正南正在書房等她。書房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燈光昏暗而沉悶，仿佛是一座無形的牢籠。
“跪下?！绷终系穆曇衾涞孟癖?，仿佛來自地獄的寒風，透著威嚴與不容置疑。
林婉清緩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蓋傳來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她的心中充滿了憤怒、絕望和無奈，卻又無處發(fā)泄。那冰冷的地板，就像她此刻冰冷的心，被絕望和痛苦填滿。
“你知道錯了嗎？”林正南冷冷地問，眼神中透露出威嚴與不滿，仿佛在審視一個犯下大錯的罪人。
林婉清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倔強的光芒，“我錯在生在這個時代。”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仿佛在對這個黑暗的時代進行無聲的抗議，表達著她對命運的不甘和對自由的向往。
林正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冥頑不靈！”他怒目圓睜，拿起桌上的家法，“從今天起，你哪兒也別想去！”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要將她永遠囚禁在這個牢籠里，讓她屈服于他的權(quán)威。
藤條抽在背上的疼痛讓林婉清咬破了嘴唇，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滴落在地板上，與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悲慘的畫面。但她沒有哭，只是死死地攥著手腕上的紅絲帶，那紅絲帶仿佛是她與顧長風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是她堅守承諾的象征，也是她心中最后的希望之光。
雨還在下，仿佛要沖刷盡世間所有的污穢。林婉清望著窗外的雨幕，心中涌起一股無盡的思念。她突然想起顧長風說過的話：“等革命成功，等這片土地不再需要流血犧牲……”她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默念：“我等你。”她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堅定的信念，仿佛在向遠方的顧長風傳遞著自己的思念與等待，那是對愛情的堅守，也是對理想的執(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