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刺穿雨幕的瞬間,林小滿抓住了蘇晴舉著手機的手腕。雨水順著校服袖管灌進領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都在發(fā)抖,卻仍死死盯著對方眼底那抹報復的快意。
“照片是P的?!八曇羟辶恋米约憾俭@訝,“上周三江逸在寵物醫(yī)院陪小雨拆線,老板娘能作證?!?p> 蘇晴瞳孔猛地收縮:“你......“
“游戲廳有監(jiān)控?!傲中M逼近一步,雨傘早不知丟在哪里,“需要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老板娘調(diào)取嗎?“她摸出手機,屏幕上是二十分鐘前剛加的游戲廳工作群——江逸睡著時,她偷偷拍下了排班表。
警察疑惑的目光中,蘇晴突然尖叫著推開她。手機摔進水洼,偽造的照片界面閃了閃,徹底黑屏。林小滿跪坐在泥水里撿起SIM卡時,看見江逸被警察帶上警車的背影。他回頭望來的那一眼,比暴雨還涼。
那夜林小滿翻出了鎖在抽屜里的法院文書。十四歲的江逸作為證人出庭時的照片已經(jīng)泛黃,眉眼間依稀可見如今的輪廓。父親受賄案的卷宗里,江逸父親的名字躺在行賄者名單最末位,金額小得可憐。
“他爸爸只是送過兩條煙?!澳赣H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真正害你爸的是......“
“為什么不早說?“林小滿攥皺了檔案紙。
“怕你像現(xiàn)在這樣?!澳赣H嘆氣,“那孩子來送過道歉信,在咱們搬家那天?!?p> 記憶突然閃回某個陰沉的午后。她抱著紙箱下樓時,的確瞥見瘦削少年躲在梧桐樹后。雨水打濕的信封粘在信箱上,被她當作垃圾扔進了雨中。
晨光微熹時,林小滿蹲在少管所外的梧桐樹下。懷里的保溫袋裝著海鮮粥,薄荷草插在礦泉水瓶里。會見室鐵門打開的瞬間,她看見江逸左腕閃著銀光——那是她的小熊項鏈,被他纏在手腕當手鏈。
“我爸判了三年?!敖荽寡蹟囍鴽鐾傅闹啵白蛱彀岢瞿慵腋舯跁r,看見信箱縫里......“他推過來個泛黃的信封,邊緣還沾著五年前的梧桐葉碎屑。
信紙上是少年笨拙的字跡:【對不起我會替爸爸還債】。林小滿突然哭得喘不上氣,淚珠砸在透明隔板上。江逸隔著玻璃描摹她的輪廓,腕間小熊的草莓鑲鉆恰好貼在脈搏處。
八月的臺風來得猝不及防。林小滿舉著傘沖進游戲廳時,正撞見老板娘在撕封條?!白C據(jù)提交了,阿逸明天就能出來。“老板娘吐著煙圈笑,“那小子賬戶突然多了筆匿名匯款,剛好還清高利貸?!?p> 林小滿怔怔望向儲物柜,江逸的儲物柜里靜靜躺著她的粉色存錢罐。罐底壓著張字條:【等我看得見光】。雨滴打在鐵皮屋檐上,像星星落下的聲音。
江逸出來的那日,林小滿在站臺等來了空蕩蕩的17路公交車。座位上有本《天體物理入門》,夾著張字跡鋒利的明信片:【小熊我?guī)ё吡说人叩较膳突貋怼?。她抬頭望向車窗,雨水正沿著“海邊城市大學天文系“的招生廣告蜿蜒而下。
三年后的校慶日,林小滿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返校演講。經(jīng)過翻新的游戲廳變成了天文主題咖啡館,櫥窗里擺著宇宙塵埃標本。她推開門的瞬間,風鈴驚醒了打盹的虎斑貓——小雨已經(jīng)長成胖乎乎的大貓,脖子上掛著褪色的小熊項鏈。
“您的星空拿鐵?!鞍膳_后傳來清冷嗓音。江逸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鉛筆,他耳垂換了枚星云耳釘,鎖骨處紋著串希臘字母:Μικρ?αστ?ρι(小星星)。
窗外飄起今年的初雪,林小滿在他掌心寫下新發(fā)現(xiàn)的超新星編號。江逸忽然低頭吻住她指尖,身后星圖投影儀緩緩旋轉(zhuǎn),將兩個依偎的身影投成永恒的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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