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一定是羞愧難當了吧!
“過來,給本小姐洗腳?!?p> 傅栩怔住,黑眸暈出一片意味不明。
在他的視線里,一切都是黑白色調(diào),少女也不例外,只不過她的線條格外精致生動,像是造物者一筆一筆勾勒描畫的。
尤其是臉上的表情,彎月似的長眉挑起,唇邊一角上勾,下巴微抬,十足十的傲慢。
和她養(yǎng)的那只布偶貓如出一轍,真不愧是貓隨正主,都是這般……讓人厭惡。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要本小姐說第二遍。”少女有些不耐煩,唇瓣抿起。
傅栩微斂長睫擋住一閃而逝的陰翳,抬腳走到她跟前,垂眸望向她。
少女很不滿他這般居高臨下,踩踩水盆,水花濺到他的褲角,催促道:“快點蹲下!”
傅栩盯著水盆中的那雙腳,線條勾勒的精致可愛,可也難以掩飾這是別人的腳的事實。
他有嚴重的潔癖。
傅栩垂在身側(cè)的手指骨收緊,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僵直的漂亮木偶。
桑語見他表面上雖平靜如水,可下頜繃得很緊,是在竭力壓制什么。
她猜,壓的應該是把她暴揍一頓的想法吧。
桑語睫毛心虛地顫動,可也沒辦法,如果不如此程度的作死,她就得真死。
她默念了幾句對不起,掐尖嗓音開口:“傻了嗎,趕緊給本小姐蹲下!”
少年還是一動不動,指骨微微泛白。
“怎么,不愿意啊,不過這可由不得你?!?p> 桑語嗤笑,挑起眼尾,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你住在本小姐的房子里,吃本小姐的、用本小姐的,你就是本小姐的仆人,本小姐讓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懂不懂?”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硬邦邦的,又有點軟。
桑語的表情忽然僵住。
因為少年身高腿長,而她又是坐在床上的,手指戳的地方正對是少年的腹部,那她戳的就是他的……腹肌。
意識到這點,桑語耳根有點發(fā)燙,估計已經(jīng)紅了,但好在被頭發(fā)遮住。
她欲蓋彌彰地輕咳了聲,可伸出的手指繼續(xù)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只能僵在原處,幸好少年如躲避蛇蝎一般后退兩步。
桑語自然收回手指,張唇要繼續(xù)發(fā)難,卻被少年搶先一步的動作打斷。
少年曲動膝蓋,半跪在地板上,脊背依舊挺直。
他垂首,額發(fā)在眉眼間拓出一片陰影,慢慢伸出那雙秀氣漂亮的手,僵直在水盆上方遲遲不下。
從桑語的角度能看見他挺直的鼻梁、抿直的薄唇,以及頸側(cè)因為忍辱而凸起的青筋,在如玉的清透表皮下翕動。
不用想,他定然是羞憤難當了吧。
桑語咬了下唇瓣,雖然不忍,但還得繼續(xù)維持人設,“快點啊,難道要本小姐把你的腳踩進水里?”
傅栩緩了一口氣,咬緊牙關,終是將手覆在少女玉足上。
他怔了下,原以為自己會惡心得直接走掉,可入手的感覺居然沒有那么難以接受——柔軟、滑嫩,像是花瓣的質(zhì)地。
或許是因為這個聯(lián)想,他竟覺得應該很干凈。
傅栩開始動作,柔緩、輕慢、小心、細致,比腦中預想的要簡單太多。
他倒是詭異地接受良好,可受到“折磨”的是桑語。
她死死咬著唇瓣,欲哭無淚,可還得強行忍住身體的顫栗,以免暴露。
不是,怎么這么……癢???
自從有記憶以來,桑語就沒讓人洗過腳,別說洗腳,腳都沒讓旁人碰過。
她這次光想著“洗腳”有羞辱性,沒想到被旁人碰會如此難受,從腳到小腿,甚至整個身體都是酥麻的。
桑語指尖抓緊床單,暗暗發(fā)誓,下次一定不會叫他洗腳了,就改為……捏肩捶背和洗衣服!
她看著少年逐漸古怪的神情,應該羞憤,微微搖頭感嘆: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殊不知,少年的表情并非是羞憤,而是震驚,震驚于他眼睛里看見的。
落在他手中的那對腳纖巧而勻稱,腳踝不盈一握,每一個弧度都恰到好處,恍若藝術家精心雕琢的白玉。
白玉……可這份白,不是以往空洞的純白,而是瑩潤的、晶瑩的白,被暖黃色的燈光一照,水珠盈盈點綴,像是涂抹著一層細密的金粉。
她的腳趾排列得恰到好處,圓潤可愛,涂著淡粉色的甲油,恍若花瓣的剔透。
瑩白、金色、粉色……
自從十五歲那年和父母一起遭遇車禍后,傅栩再也沒有見過的顏色,重新回到眼前。
他心神震撼,又迫不及待向別處確認。
房間大致都是莫蘭迪的粉綠色系,清新而柔和,擺放著小眾設計的裝飾品。
少女一身純白睡裙坐在床上,懶洋洋打著呵欠,裸露在外的肌膚比牛奶還白潤。
亞麻色的長卷發(fā)如云堆積,泛起柔亮的光澤,微張的唇,色澤就如他記憶里春日枝頭沾露的薔薇。
不斷耷下的困倦眼皮,微鼓敷粉的臉頰,還有正在嘟噥的紅唇,因為賦予了色彩,在他眼里更加鮮活。
為什么會如此?
傅栩心中困惑,手還落在少女腳上就不由自主陷入沉思,指腹無意識摩挲。
桑語實在忍受不住,兇巴巴叫停:“水都涼了不知道啊,趕緊擦水!”
傅栩回過神,拿過一旁的毛巾,而卻發(fā)現(xiàn)當他的手離開少女皮膚,視野又就慢慢恢復黑白。
他不動聲色凝神,毛巾擦上她的腳,指尖有意無意碰上她的肌膚,視野中彩色就像是電視雪花般閃爍。
試過幾次后,傅栩已經(jīng)確認——
只要他觸碰到桑語,就會看見彩色,而且持續(xù)的時間與觸碰時間正相關。
也就是說,他觸碰桑語的時間越長,眼睛能正??匆婎伾臅r間就越長。
傅栩為自己的發(fā)現(xiàn)又驚又喜,可慢慢又轉(zhuǎn)為復雜。
驚喜的是為自己終于能正常看見顏色,復雜的是要借助旁人,還是他最厭惡的女人。
他加快動作擦干她的腳后,站起身,淡淡道:“好了,我可以走了吧?!?p> 桑語聽出少年語氣中的迫不及待,別說她,她自己都有些如釋重負。
她驕矜點頭:“把水拿到浴室倒了再走。”
“好的,大小姐。”
傅栩維持著畢恭畢敬,利落彎腰端起水盆走向房間里的獨立浴室,再出來就聽到少女抱怨道:
“真是笨手笨腳的,本小姐以后再也不會讓你洗腳了?!?p> 傅栩沉默不言,兀自從她面前走過,又因一句話微頓腳步:“不過以后每晚九點都來給本小姐捏肩捶背,聽到?jīng)]有?”
他捏緊指骨,長眉疏落一片陰影。
以前這大小姐別說讓他洗腳捏肩,看他一眼都嫌臟,衣角都不能碰到。如今居然主動讓他觸碰,也是件新鮮事。
也不知這大小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近期要如此“關照”他。
可,若不是這番“關照”,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
傅栩收拾好心情,平靜應聲:“聽到了,大小姐?!?p> 桑語滿意“嗯”一聲,都沒注意到自己聲音嬌得像貓兒輕哼,一心只嘖嘖贊嘆著自己的聰明。
讓他主動來捏肩捶背伺候她,作死的程度肯定夠了,不僅不需要她自己再絞盡腦汁去想別的,還能白得一頓按摩,簡直是一箭雙雕。
她晚上睡得特別香甜,然而另一個房間里,卻有人輾轉(zhuǎn)反側(cè)、整夜難眠。
第二天清早,桑語起床時都神清氣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坐車去學校。
車子平穩(wěn)行駛,她好心情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忽然想到什么,忙查看自己的錢包,從中掏出一張閃瞎人的至尊黑卡才松了口氣。
畢竟到學校,她就得對付另一個男主——
三號蕭寄,一朵實打?qū)嵉母邘X之花,可謂是清冷卓絕、高不可攀,只可惜前期窮得一貧如洗。
而她要做的是,以包養(yǎng)的名號、狠狠砸錢羞辱他。
桑語得意吹了下黑卡,雖然即將要的事很缺德,但她……爽??!
拿錢砸傲骨不屈的清冷男神這種事,想想都會很興奮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