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假期,顧沉沒有主動找過我,我也沒有去煩他,倒是他爸媽,在家的時間更長了,中年大媽都有一個特點,喜歡廣場舞,我媽就是其中一位。
顧沉的媽媽打扮很時尚,身材依舊保持苗條,每次飯后總能看到她換了一身運動服,跟顧沉爸爸去廣場。
舞種類很多,也有交際舞,就是老大爺老大媽一起跳,而顧沉爸爸為了防止顧沉媽媽跟別的老頭子跳舞,就屁顛屁顛的跟著去,畢竟是個糙漢子,剛開始難免踩了不少次腳,惹得顧沉媽媽一頓罵。
“唉,我看那小姑娘,站在顧沉旁邊年紀挺小啊,就懷了。”
顧沉旁邊?顏傾青?沒想到我媽這么八卦起來了。
“行了行了,媽,人家的事,咱們不管。”
我幽幽說了句,我媽委屈的看了我一眼,把運動鞋套上就出門了。
我看一眼時間,晚上八點。
天色黑的很快,我忙的趕緊收拾東西。
距離報名還有兩天時間,該買的東西依舊沒有買,想到以后要離開家里,就有些惆悵。
我像往常一樣,繞著近路去了街尾后面的超市,這段時間,顧沉沒有去老宅,哪怕在結尾也沒有出過門,顏傾青更是在顧沉家休養(yǎng)起來。
“喵~”
這只貓的叫聲應該顧沉養(yǎng)的那一只,當初還因為跟我名字很像被我錯認為是顧沉故意取的名字。
“小九啊,多久不見,你這肥的不一般啊?!?p> 我輕輕的撫著它厚實是背,顧沉是有多能喂養(yǎng),硬是把它喂成了一個球。
怕是動不起來了吧。
這只聽得懂人話似的,一下子跑起來,惡狠狠的瞪著我,如果它能說話,應該是說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換成何玲估計得跟她瞪起來。
顧沉冒出來的時候,我正看著那只炸毛的貓,它兇狠起來樣子,一點也不輸顧沉,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貓就是這樣。
“你在干什么?”
我嚇了一跳,顧沉是鬼吧?走路不帶點聲音。
顧沉冷著一張臉,身上還穿著深藍色的睡衣,腳上一雙灰色的拖鞋。
我想跟顧沉反駁我并沒有欺負他的貓,我根本打不過一只貓,好嗎?
顧沉先把我拉進去,手上的勁依舊大的讓我害怕,但我不敢吱聲,怕他反過來兇我。
“你是豬嗎?這么用力痛都不喊一下?!?p> 他松開手,我的手腕處立馬浮現出了紅色。
我忙著傻笑,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
冰涼的膏體涂在我手上。
這明明是他抓出來的痕跡,卻搞得好像是我自己弄的一樣,他倒是氣憤的不行。
他皺著眉頭,輕輕把棉簽沾好膏體抹上,好久沒見,頭發(fā)在一夜長長了似的。
他低著頭認真的勁讓我停住了嘴,我本想說,不用抹,等會就消了。
果然等他抹完紅色也消的差不多了。
我竟有些想笑。
“顧沉,有時候我挺討厭你的,有時候又覺得你也不是那么討厭。”
“嗯?!?p> 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
那只肥胖的小九,跑過來爬在他的腳旁邊,安穩(wěn)的睡起來。
我怎么能夠讓顧沉知道我內心的想法,這些事情來的都猝不及防。
“相信我,阿久,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我沒做過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區(qū)承擔責任的?!?p> 他看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認真。
只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點點頭表示認同。
接下來,顧沉想留我吃飯,但是被我拒絕了,我看到了二樓的顏傾青正在看著我,讓我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顧沉爸媽一方面又張羅著跟顏傾青的父母吃個飯商討一下。
但是換個角度想一下,顏傾青肚子里的也不一定是顧沉的。
讀書那會也沒見,顏傾青有過男朋友,平常近的也就是顧沉,加上上次看到她脖子若隱若現的紅色,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顧沉的爸媽想要孫子很久了,顏傾青又一口咬定是顧沉的,那可不高興。
唯獨顧沉爺爺氣的不輕,我提議顏傾青的時候,顧沉爺爺還笑的,原來只是客套。
我還在上小學那會,顧沉已經是高一,我的個子還停留在一米五五,而顧沉已經長到了一米七五,他把手放在我頭頂上,任由我折騰。
我提出要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問我去超市買什么。
我說我要去買點生活用品帶去學校。
然后我又成功的被自己愚蠢到了。
“到學校再買,這邊帶過去,不累嗎?”
我一聽拍了一下腦門,我怎么沒想到,那么遠的距離,還裝行李過去,提不動啊,以我這柔弱的小身板,平常坐動車都需要別人幫忙提行李放上去。
“決定好讀哪了嗎?”他問我。
“南城?!?p> 他以為我會選擇跟何玲一起,卻沒想到我會選擇去另外一個城市,仿佛早就計劃好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你是不是真的特別討厭我。”
他半晌吐出這一句,干巴巴的看著我,樓下大爺的狗旺財,也是看著我我手里的骨頭眼巴巴的樣子。
爾后我又搖搖頭。
“你想多了,顧沉,好好照顧他吧,一個女孩子愿意為你做這些真的不容易。你已經到成家的年紀了?!?p> 他明白,我指的是顏傾青。
“你還是不相信我,年齡永遠是個坎?!?p> 他拉過我的手,放在他手心摩擦。
“你在干什么。”
尖銳的女聲把我嚇一跳,顏傾青在樓上看了很久的戲。
“沒干什么。”
顧沉一眼也沒看她,眼神有點迷離。
“那需不需要我演示一遍?”
她沖過來,手狠狠的打在我手背,痛的我條件性的拿起來。
我第一次見顏傾青這么兇狠的一面,從認識到現在,甚至在學校還有靜美人的稱號,不悲不喜不溫不涼。
可現在儼然成了一個潑婦模樣。
顧沉有些怒氣,把她推開,忘記了她現在的身體,對于顧沉來說有沒有都一樣。
所幸的后面是沙發(fā),摔上去也不至于特別嚴重。
而我差點就成為了背負罵名的小三。
沖到原配家里,把原配打到沙發(fā)上?哦,這是顧沉家里。
她躺在沙發(fā)上委屈吧啦的樣子,如果不是當事人我都以為她才是受害人。
我還是沒有去買生活用品,從顧沉家走出來的時候,感覺空氣異常的好聞,像極了早餐那股清新劑。
我才懶得管顧沉跟顏傾青的愛恨情仇,路上遇到顧沉爸媽,我立馬換了一個笑容,做錯事的灰溜溜的跑走了。
陸川河說,今晚安排給我個歡送會,這么多人就我選擇去那么遠,下次不知道啥時候見。
我撇撇嘴,這都啥朋友,生怕我去了不回來,提前好好看看,好記住我的模樣吧?
該到的到了不該到的也到了。
顏傾青到場的時候,大家的眼神你看我我看你,在挑哪個是間諜,把顏傾青請來,看清后面黑著臉的顧沉才明白顧沉才是那個最大的壞人。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顧沉?!?p> 何玲陰陽怪氣的嘲諷。
前兩天才打過照面,讓我顯得異常尷尬。
陸川河招呼服務員加一副碗筷,服務員是個妹子年齡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眼神飄在顧沉身上,顏傾青立馬給了她一個這是我男人看不出來嗎的眼神,嚇得妹子手直哆嗦。
我一邊想著該怎么化解尷尬,另一邊的顧沉沒有開口得意思。
“來,阿久,這是你喜歡的泡椒田雞。”
陸川河把那一大碗白色瓷碗裝的田雞轉到我面前。
可算是,今天不是火鍋了,每次聚會不是火鍋就是烤串炸串,可把人給整膩了。
“阿久啊,你這一去可要幾年吧?”
“你可別瞎說,阿久放假不回來嗎?”
何玲推了推陳亦哲的胳膊。
“你去了可別忘記我們啊?!?p> 陳亦哲笑了笑。
提到下次見面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顏傾青突然開口。
“下個月跟顧沉要訂婚了,你們有空就來唄?!?p> 說完她瞥了我一眼,那高傲的眼神,現在我都還記得,大有一副不服你就把我放倒的氣勢。
我的心一陣頓痛。
顧沉的臉一下拉了下來,手上的青筋抱都清晰可見,他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顏傾青跑了出去,我們四個跟看戲似的。
“來,你們誰告訴顧沉的。”
何玲站起來,那眼神冒著火。
四人群是我創(chuàng)的,后來我把顧沉拉了進去,后來拉了陸川河,那一共就是五個,因為顧沉常年不說話,我們就一直把他當做不存在。
陸川河跟顧沉接觸不到,更別提這個,歡送會是陸川河提出來的,那自然就不會是他,那就是陳亦哲了。
果然,在何玲站起來的時候,他主動承認了錯誤。
何玲恨不得立馬把他掐死在這。
我一下就不出聲了,那頓飯吃了好久,具體他們說什么我都沒在意了,都是顧沉要訂婚了。
之前聽說,世界上最苦的糖就是喜歡人的喜糖,這一刻,不知道該怎么想,顧沉算是哪方面的人。
高二去他家送蛋糕,表明對他的感情之后,他只是把一本書放在我手上,我看那本書,足足有三厘米厚,而且是國外翻譯中文的書籍,書的重量讓我陷入了死灰。
誰知道后面那句話更讓我想直接鉆地縫死了算了。
“等你把這個看懂了再來找我吧?!?p> 直接拒絕不就好了唄,還這種理由,讓我感到鄙夷,存心來羞愧我的吧,我氣憤的把蛋糕拿走,還有那本書,沒志氣的抱回家了。
到家我媽看我蛋糕還在手上,手里多了一本書,臉色很不好看,猜定我是在顧沉那吃了閉門羹,看著電腦偷著樂,果然是親媽。
我一個人的悲喜一個人承受唄,戀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唄。
我跟失戀了一樣給自己點了一首體面,那會前任三出來沒多久,這首歌可算是火遍了,我一個人聽著聽著就哭了,那叫一個悲。
不知道是為這段還未開始的感情還是給顧沉無情打擊的樣子。
總覺得那本三厘米的書時刻在告訴我,你被嘲諷了。
我狠狠的把那本書丟進柜子的下面,連同那份感情一起塵封起來。
那幾天我沒出現在顧沉面前,他應該是清凈了幾分,可能太過清凈,之后他又不慌不忙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是我,那本書看完了沒?!?p> 我支支吾吾看著書柜下面的那本三厘米的書馬上要積灰塵了。
“看了一點點了?!?p> “你壓根就沒看吧。”
我左右看了一下房間四周,心想不對啊,他不也不在身邊,怎么猜到我壓根沒有看。
“蠢?!?p> 良久,他狠狠的吐出這個字,電話里就傳來嘟嘟的聲音。
這拒絕我就拒絕我,還給我這么厚的一本書讓我看,這不存心的嘛,我還感到莫名其妙就被說蠢。
后面幾年回來時候,那本書還躺在柜子下面,堆滿滿滿一層的灰,我哭笑不得,當我翻開書的第一頁才看到硬紙板那頁,端正打寫著:
意欲相思
鐘卿本佳
人霧看花
許你安然
久念難眠
記憶中的匣子被打開的時候。
原來這是,以前纏著顧沉陪我去看大話西游,當時很沉迷什么意中人這個詞,離開電影院的時候,我央求他跟隔壁班那個班花收到的藏頭詩一樣寫一個意中人的,他低聲說了句幼稚,結束了我所有的話題。
當年,顧沉那句蠢,真是讓我難以忘懷,他說的沒錯,我就是蠢,后來我問顧沉,才明白,這本書根本就是只想讓我看第一頁,那是他給我的答案,誰知道我包著就走了,他也懶得攔著我,以為我回去后至少會翻一頁,看到封面里的話,結果我直接放柜子下面知道后面滿滿的灰塵才想起來。
雖然知道我不喜歡看書,但至少會因為他翻開一下試試,他還是高估了我對他的喜歡,知道我壓根沒看的時候,他也懶得跟我說,氣的說了句蠢就掛了。
我大有一副為當年的愚蠢感到悲哀的樣子,自己要開始自己直接結束了。
你要是早點跟我說,我也不必浪費我該死的眼淚,一人在房間聽體面,還聽出了失戀的真實感受……這才是最悲哀的。
最后我厚無廉恥的打電話問他。
“我還有挽救的機會嗎?”
他直接一句。
“滾?!?p> 霸氣的結束了這段由我發(fā)起的對話。
真是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