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在營盤里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處扎營之地,在一處高崗下。看這營盤的規(guī)模,蕭胤此次帶來的隊伍約莫有兩萬人左右。這么說來,蕭胤來接應(yīng)賢王時,就已經(jīng)有防備之心了。
如此看來,蕭胤此人并非有勇無謀之輩。
天色已近黃昏,橙藍(lán)色的天空飄過幾分輕紗似的云氣,那么的縹緲,那么的透徹,幾只草原雕在空中緩緩盤旋。
花著雨不一會兒便轉(zhuǎn)到了營盤后方,發(fā)現(xiàn)這里有一片淡水湖,湖水周圍枯草遍布。越過湖水,可以看到無邊無際的蒼穹下是無邊無際的曠野,殘雪化處,隱約瞧得見新翠之色,走近了卻又似有若無。
曠野連天,草色遙看近卻無。天地壯美,盡在其中。
只是,這樣的環(huán)境,對于出逃卻極是不利。舉目一望,竟是毫無遮攔。雖然紅帳篷周圍并未有看守的軍士,但營盤里巡邏的軍士卻是一會兒一撥,要想走出這處連營,并不容易。
然而,花著雨心中,出逃的心卻很是強(qiáng)烈。
她不知南朝那邊形勢如何,不過憑著猜測,定是認(rèn)為她已經(jīng)身死,老皇帝恐怕正在調(diào)兵遣將。算算日子,若是爹爹從西疆帶兵而來,不過需半月左右,既然蕭胤勢要一戰(zhàn),她必須在戰(zhàn)前成功脫逃。否則,她的處境必是危矣。
花著雨沿著淡水湖轉(zhuǎn)悠了一圈,立刻招來了巡邏兵士警惕的目光。
“哎,不許再向前走,否則我們可是要射箭了。”一個兵士大聲說道。
花著雨慌忙低了頭,她今日出來,生怕被人瞧見真容,臉上抹了許多逐香給的胭脂,紅紅白白,倒是符合她軍妓的身份。
她淺笑盈盈地說道:“這位軍爺,小女子在帳中有些憋悶,是以出來轉(zhuǎn)一轉(zhuǎn)?!?p> “恐怕是出來攬生意吧,哈哈哈……不過,你模樣生的倒是有幾分姿色,叫什么名字,軍爺有空去照顧你?!绷硪粋€兵士朗聲說道。
花著雨忍受著兩人的嗤笑,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高遠(yuǎn)的浮云,低笑道:“小女子叫……流云?!?p> 浮云一朵,你們?nèi)フ野桑?p> 回到紅帳篷,逐香的客人已經(jīng)走了,逐香一個人坐在床榻上數(shù)銀子,看到花著雨進(jìn)來,數(shù)了幾塊碎銀送到花著雨的手中。
“公主,今日你一直沒有客人,這一點點碎銀,是逐香的一片心意。這里還有兩件我新作的衣衫,沒上過身,你拿去穿吧。”逐香倒是一個熱心腸。
花著雨笑了笑,伸手接過。
她若是出逃,身上沒銀子不行。雖然南朝和親是在做戲,但是給她的嫁妝很豐厚,綾羅錦衣就拉了兩車,可是,都在蕭胤那里,她連件衣裳都穿不著。身上的這件衣衫臟了洗,破了補(bǔ),早就不堪再穿了。逐香的這份心意,她會記在心里的。
過了兩日,花著雨已經(jīng)將這處連營所在的地勢摸得一清二楚,并且打聽到馬肆所在之地。
這一日,從來找逐香的北朝軍士口中,花著雨了解到蕭胤今夜會帶著他的親衛(wèi)外出。
今夜不走,更待何時?
夜。
一勾弦月掛在天邊,散發(fā)著清冷的光芒。
花著雨涂脂抹粉打扮成軍妓的樣子,從紅帳篷里走了出來。萬一被巡邏的軍士發(fā)現(xiàn),她也好借口說是去侍寢。從逐香那里,她知曉,一些將領(lǐng)級的軍士不會來軍妓的紅帳篷,往往會召她們?nèi)ニ麄兊淖√帯?p> 雖然花著雨此時沒有內(nèi)力,但是身手還是敏捷的,躲過了兩撥巡邏的軍士,便來到了馬廄旁邊。
花著雨清眸流轉(zhuǎn),便看中了一匹黑馬。
這匹馬全身黑色,在夜里騎上不招搖。再者,這馬毛色油亮,四蹄修長,腹細(xì)臀實,跑起來必定如離弦之箭一般,這可是一匹難得的良駒,花著雨對于識馬很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她一心想要出逃,倒是忘了一件事,像這樣的良駒一般都是認(rèn)主的。所以,當(dāng)花著雨牽著黑馬從馬廄出來,正要翻身上馬,卻冷不防黑馬一尥蹶子,向她踢了過來。
所幸花著雨反應(yīng)極快,就地一滾,躲過了黑馬的一踢。
她瞇眼冷笑,好啊,人若是落魄了,連馬都來欺辱她了。她從地上一躍而起,正要再去馴服這匹馬,忽聽得那邊傳來說話聲。
花著雨心中一凌,若是在馬廄被發(fā)現(xiàn),別人可不會當(dāng)她是去侍寢的軍妓,恐怕會立刻將她綁回去的。
她清眸一掃,便看到馬廄旁邊停著兩輛馬車,馬車上放著好幾個木桶,隱隱有酒香從木桶中溢出。
花著雨打開一個木桶的蓋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空的。真是天助她也,她立刻翻身鉆到了桶里,蓋好了桶蓋。只待兩人走后,再從桶里出來。
可事與愿違,這兩個人竟然向著馬車走來。其中一個人粗聲說道:“這一次的酒真不愧名字叫醉花間,味道當(dāng)真是好。”
“噓,可不要再亂說了,若是殿下知曉我們偷嘗了這酒,你我還不掉腦袋!”另一個人警惕地低聲說道。
花著雨躲在酒桶中,忽覺得木桶一震,自己便隨著木桶移動起來。運氣真是好差,這兩個人竟然將她藏身的木桶抬了起來。
只是,不知他們要抬向哪里?
這桶里原本裝的酒確實是好酒,還殘留著酒香,極是醇厚,比她喝的那奶子酒香多了。一想起奶子酒,花著雨便想起被蕭胤強(qiáng)行灌酒的情形,心內(nèi)很是不爽。
兩個抬酒的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花著雨從他們話語中了解到,這酒是隨著從北朝都城運送糧草的車隊一起過來的。心中不禁一沉,蕭胤連糧草都備好了,看來這一戰(zhàn)是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