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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fēng)錦瑟

第二十四章 銅匭投書

唐風(fēng)錦瑟 甬城金雀 2822 2013-12-21 19:54:00

  未時三刻,天津橋上走來一風(fēng)塵仆仆的田舍漢,腳蹬草鞋,身著破舊的粗布衣裳,模樣倒是端正,可惜一臉的麻子,讓人不忍直視。只見他背著一打滿補丁的麻布包袱,直沖著天津橋北而來。

  天津橋北處設(shè)有關(guān)卡,是進(jìn)入皇城的第一道門戶,有數(shù)百兵士宿衛(wèi)日夜巡邏,并負(fù)責(zé)查驗進(jìn)出此地的宮人和官員。此時守衛(wèi)的幾個兵士見這田舍漢往這邊走來,便有一人執(zhí)矛上前喝道:“皇城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入!”

  那田舍漢聽了好像受了驚嚇,腳步頓了頓,又繼續(xù)往這邊走來,只聽他邊走邊道:“阿拉似投宿來哦!”

  “他在說什么?”那幾個兵士聽了那田舍漢所言均是面面相覷。幾人愣神間,那田舍漢已經(jīng)走到了幾人跟前,又聽他道:“各位郎官,阿拉似投宿來哦!”

  幾人聽了,還是沒懂,喝道:“你說清楚點,來干什么的?!”

  “投~宿~!”田舍漢以為他們沒聽清于是放慢語速說道。

  “投宿?”其中一兵士聞言,頓時樂了,道,“我說你這田舍漢,話說不清楚也罷了,連眼睛也不好使,這里是投宿的地嗎?這里是皇城!”

  見他們聽差了,田舍漢急了,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來,用手指了一指,重復(fù)道:“投該件宿!”這回眾人明白了,不禁搖頭大笑道:“你這廝,宿書不分,回去讓你阿娘再教教!”

  聽眾人嘲笑,那田舍漢也不生氣,只認(rèn)真咬字道:“阿拉似江南東道明州寧,勿會講官話,見笑,見笑!”

  “江南東道?”有一兵士聞言,回頭對眾人道,“我記得孫二郎也是江南人,要不讓他過來,否則我們與這田舍漢雞同鴨講的,也不是個事!”眾人稱善,便差一人前去尋那孫二郎。

  自武則天掌權(quán)始,便于皇城中設(shè)置了一處匭使院,專司天下告密、上訴、自薦等事宜。并規(guī)定“告密有功者給予封賞,不實者,也不追究”,如此天下告密者叢生,紛紛前來皇城匭使院投書,以期能得到封賞。故此,這些皇城的兵士宿衛(wèi),對這類投書者已是見怪不怪。

  孫二郎亦是皇城守衛(wèi)的兵士,聽說有同鄉(xiāng)來投書,便與人換了班趕過來看看。聽那田舍漢一口地道的吳越方言,孫二郎頓生親切之感,與那田舍漢笑道:“聽說你是來投書的?”

  “似地似地!”田舍漢道,“阿拉似江南東道明州寧,想去匭使院投宿!”

  “巧了,我也來自江南東道,不過我是杭州人!你這是來告密還是伸冤吶?”

  “阿拉有阿件天大地冤情要上訴,該似訴狀!”田舍漢說著話便取出書信讓那孫二郎看。

  孫二郎笑著瞥了一眼道:“我可不敢逾矩,你這書信也別給其他人看,只管投入銅匭里就是!”他見這田舍漢是個忠厚人,又算是同鄉(xiāng),便不再多問,帶著他徑直向端門走去,邊走邊囑咐道:“進(jìn)去投完書后就出來,不要亂走,否則可是要掉腦袋的!”

  “曉得曉得!”田舍漢連連點頭。

  端門外,那孫二郎替田舍漢與守衛(wèi)的幾個兵士解釋了一番他的來意,那幾個兵士見是熟人帶來的,也未多加詢問,使了一年輕兵士帶著田舍漢進(jìn)了皇城,前往匭使院投書去了。進(jìn)門前,那孫二郎對田舍漢道:“你且放心跟他進(jìn)去,聽他們?nèi)绾握f,你便如何做就是!”田舍漢很是感激的道:“儂金似個大好寧,多謝,多謝!”

  不消半刻,那年輕兵士已將田舍漢帶到了匭使院門口。放眼看去,只見那匭使院正門口處放著一只偌大的銅匭,四四方方,每一面的顏色皆是不同。此時正有幾個侍從模樣的青壯準(zhǔn)備將那銅匭搬進(jìn)院里去。按規(guī)定,這銅匭是辰時搬出來放于此處供人投書,未時過后便要搬回匭使院內(nèi),以方便匭使院官員對銅匭中的投書進(jìn)行甄別,選其中緊要者交送皇帝處理。

  那年輕兵士走向一年長文士,稟道:“唐判司,有一來自江南東道明州府的百姓想要投書?!?p>  那被稱為唐判司的年長文士聞言點了點頭,又看向那田舍漢道:“正好未時四刻,你倒來得準(zhǔn)時!”說著話,那唐判司揮手讓那幾個青壯稍待,又問那田舍漢道:“姓甚名誰,可有保人,暫居何處?”

  “阿拉名字叫伸冤……”

  “伸冤?”唐判司聞言不禁笑道,“你這冤情得有多大,連名字都取得這般冤?不會是冒名,糊弄本官吧?”

  田舍漢被那唐判司笑得一腦門汗,急急辯解道:“似沈淵,不似伸冤!”那田舍漢廢了好大的力氣咬字,可聽在那唐判司耳中,并無區(qū)別。幸好那年輕兵士得過孫二郎的交代,為那田舍漢解釋道:“唐判司,他名喚沈淵?!?p>  唐判司瞅了那年輕兵士一眼道:“你與他認(rèn)識?”

  “他與在下的同僚孫二郎是同鄉(xiāng)!”那年輕兵士據(jù)實回道。

  “真是的,來投書也不先學(xué)學(xué)官話!”唐判司又問,“那保人是誰???”

  “似洛州府地徐恕,徐判司!”田舍漢道,“阿拉就暫住在其窩里,其似個好官!”

  “徐???徐有功的兒子?”唐判司問了一句,見他連連點頭,不禁打趣道,“你這田舍漢,話都說不清楚,認(rèn)識的人倒是不少!”

  “來看看吧,這就是銅軌!”唐判司指著那四方銅匭道,“以青丹白墨四色為四方,東曰‘延恩’,獻(xiàn)賦項求仕進(jìn)者投之;南曰‘招諫’,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災(zāi)變及軍機秘計者投之。你可聽清楚了?”

  “曉得曉得!”田舍漢點了點頭,道,“阿拉似要伸冤!”

  “行了,我知道你叫沈淵!自個兒看著投吧!”唐判司不耐的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投書。

  那銅軌每一面都有一個小口,正好可以塞入一封書信。田舍漢依言將書信投入了白色一面。

  待他投完,那唐判司翻開一本冊子記錄了田舍漢的身份住所等信息,讓那田舍漢按了手印。又道:“既然你住在徐判司家中,我就不通知洛州府了!若你冤情屬實,十日內(nèi)必會召問于你,你不可離開住所,可明白?”

  聞言,田舍漢老老實實的點頭表示明白。如此這般后,年輕兵士便帶著田舍漢重返端門。

  行至半路,那田舍漢突然捂著肚子連連喊疼,卻說是吃壞了肚子,想要尋茅廁解決。那年輕兵士不禁皺眉斥了他幾句,見他實在挨不過去,便將他帶到宿衛(wèi)休息處的院落里,讓他自行進(jìn)去方便,自己便守在門廊處。

  那田舍漢進(jìn)了宿衛(wèi)院落后,卻沒有去茅房而是兜了一圈悄悄繞到那年輕兵士身后,一掌將他拍暈了過去,而后將他藏在了一處角落里,自己則悄沒聲的向皇城西側(cè)的麗景門方向跑去。

  卻說蘇柳娘被強行帶出了刑房,又被關(guān)進(jìn)了一間房舍里。她心中明白那郭威嘴上說著要放她,卻未真就這樣打算,恐怕自己今日逃不過被凌辱的下場,若真是如此倒不如一死了之罷。

  蘇柳娘吃力的翻起身來,想要一頭撞死在那柱子上,忽然聽到門外兩聲異響,緊接著是那門鎖被撬開的聲音,她心中害怕,忙忙向床榻里側(cè)縮了縮。卻見那房門一開,兩個守門的侍從撲通一聲摔了進(jìn)來,躺在地上動也不動,隨后一麻臉男子步入屋內(nèi)向蘇柳娘看來。

  蘇柳娘驚恐的瞅了一眼地上那兩個生死不明的侍從,見那麻臉男子看她,嚇得拼命往床角里頭縮。若不是她此時嘴被堵著,怕是早就喊出聲來了。

  那麻臉男子轉(zhuǎn)身將房門關(guān)上,輕聲對那蘇柳娘道:“蘇娘子莫怕,我是鄭瑞,是王二郎的好友!”聞得此言,那蘇柳娘方才鎮(zhèn)定了一些。

  “我將你松綁,你莫要出聲!”

  見蘇柳娘點頭,鄭瑞上前麻利的為蘇柳娘松了綁。那蘇柳娘一得了自由,連忙取下口中的絹布對鄭瑞道:“鄭郎君,你快去救救二郎,他如今被折騰的快不行了!”說到后來又忍不住哽咽起來。

  “這事交給我,你放心!”鄭瑞又指了指地上那兩個人道,“他們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你且先呆在這里,見機行事!”言罷,他留下蘇柳娘便匆匆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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