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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豆子呢？】
“棠兒，這跟咱們鋪子里那些醬汁……確實差不多吧？”陳若蘭說話的時候，悄悄沖著妹妹眨了眨眼睛。
“啊？”
棠兒沒反應(yīng)過來，陳若蘭只好又問了一遍。
“??？……呃，這個，好像……對，是差不多……?！?p> 棠兒顯然沒有一下子明白姐姐的用意，只是順著她的話，胡亂地回應(yīng)著，這讓一旁的黎青山很是糾結(jié)。
這姐妹二人，有些奇怪啊，看不懂。
“……院子倒是寬敞，門前那路反而小了，車子難?！?p> “牛伯，你來得正是時候，”仿佛看到救星一樣，黎青山一把將剛進(jìn)院子的牛老三拽進(jìn)來，幾下子就給拉到石桌前，迫不及待地將一支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快嘗嘗！”
“等等，小兄弟，慢點(diǎn)慢點(diǎn)……”
莫名其妙的接過筷子，牛老三想也不想便往嘴里塞，誰知道初嘗之下，一雙牛眼便瞪得老大，連忙抽出筷子在碗里使勁地鼓搗幾下，快速地塞進(jìn)嘴中，再次品嘗起來。
很快便像是吃到毒-藥一樣，差點(diǎn)跳了起來，手里已經(jīng)激動的一把扯住黎青山的袖子。
“小……小兄弟，這是啥東西？”
“醬油啊，我釀的。味道咋樣？”黎青山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一半是擔(dān)心醬油，一半是擔(dān)心自己的袖子。
牛老三不答反問：“賣嗎？”
黎青山愣了一下，隨即松了一口氣，接著便使勁地沖牛老三點(diǎn)了點(diǎn)頭。
牛老三終于放過他的袖子，指著石桌上那一小壇醬油，“這樣一壇要賣多少個銅子？”
這下黎青山為難了，價格他還沒有想好。他現(xiàn)在生活經(jīng)驗還比較有限，這個時代的物價水平到底是怎樣的，他心里還沒什么譜。主要是因為他太窮了，集市上的東西只能看看，價格都不好意思問。
“別貴得太離譜，賣你牛伯一壇，中不？”
陳若蘭連忙插進(jìn)話來：“牛三叔，你別急嘛，黎公子已經(jīng)說了，這醬油放在我們鋪子里寄售，肯定有你的份?！?p> “啊……?。俊?p> 就這東西還用寄售??？這拿到集市上一擺，不搶得跟什么似的。牛老三有些納悶，可大小姐說的話，他哪里敢胡亂置疑，想了想，話到嘴邊又給憋了回去。
陳若蘭轉(zhuǎn)頭朝黎青山笑道：“黎公子，上次你寄在我們鋪子里售賣的那個……”
“……舔磚?！?p> “對，舔磚，你知道，賣得不是很好。這次為了謹(jǐn)慎，不如我們先坐下來，好好地商談一下售賣的細(xì)節(jié)，爭取這次能多賣些。這個醬油，你還有多少存貨，打算……”
靠，聽起來好像有戲。
“陳姑娘，你的意思是，這東西可以放在你們鋪子里售賣了？”
陳若蘭假裝想了一下才回應(yīng)道：“可以的，可以試試。”
其實她心里早已經(jīng)在盤算價格和傭金的事了。
“……棠兒姑娘沒意見？”黎青山說著望了棠兒一眼。
這小丫頭不知道咋了，臉上仍是有些茫然，先前她還等著繼舔磚之后，再次看黎青山的大笑話，誰知道這次這個醬油實在是有些驚到她了。現(xiàn)在畫風(fēng)轉(zhuǎn)變太快，跟她預(yù)想的完全不是一碼事，所以一時間還沒有適應(yīng)過來。
“棠兒姑娘方才在車?yán)镄Φ媚敲创舐?，笑得我心里發(fā)慌，我還以為這次這個醬油，你們肯定……得拒絕！”黎青山欠扁的看著棠兒。
“你……臭小子，這能怨我嗎？要不是你上次那個磚頭實在太離譜，本姑娘也不至于……笑得那么失態(tài)?！碧膬赫f到這里又想起一事，“再說了，不是聽說你在弄什么奇怪的豆子，那詭異的程度跟你那些磚頭有一拼，我方才還以為，你這次要寄售的不是磚頭便是豆子之類的，能不笑嗎？”
聽她說起豆子，黎青山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隨后便詭異地笑了笑：“那這個醬油……”
棠兒知道他是在報復(fù)自己剛才對他的那番嘲笑，心里有些氣惱，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恨恨地瞪他一眼，“這個……姐姐若說可以，那便是可以……姐姐既然來了，這些事自然還是聽姐姐的，問我干嘛？”
黎青山只是淡淡一笑，當(dāng)下也不再戲弄她。其實他早就看出來，陳若蘭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只不過剛才被這任性的少女那般嘲笑，總是得爭些臉面回來。這還多虧了牛老三真實而夸張的反應(yīng)，讓他重新找回對醬油的滿滿信心，同時對姐妹倆剛才的奇怪表現(xiàn)也一下子就想通了。
這個陳大小姐不簡單哪，在生意場上顯然比她那個單純的妹妹老到許多，她剛才那些故作淡然的姿態(tài)，想來不過是為了不給他太多的談判籌碼。若是三個人都對這種全新的醬料交口稱贊，那無形中便大大抬高了它的價碼，極不利于她接下來的談價。可惜牛老三畢竟沒想那么多，無意中壞了她的打算。
雖然對商業(yè)并不熟悉，但這些淺顯的道理，黎青山也是一想就通。陳若蘭的這些小九九，他也沒有刻意點(diǎn)破，商人逐利，這是天性使然，設(shè)身處地的想，自己若是處于對方的立場，應(yīng)該也會打這些小算盤，只怕還會更加用力。
其實陳若蘭這樣的表現(xiàn)反而讓他更加放心。這應(yīng)該是個精明的女子，對一些事情的看法，隱隱也有些與眾不同的味道。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做買賣的能力，考慮到村里多是些老實巴交的村民，無人可以托付，自己又有其他事情要忙，把醬油交給她來運(yùn)營，倒不失為一個明智的決定。
主意既然打定，剩下的商談便極為順利。雙方一拍即合，很快談定一個合適的傭金比例，但陳若蘭有個小小的條件，醬油的定價由她來控制，若是能賣出高價，傭金自然抽得高，但黎青山的利錢也會相應(yīng)的提高，雙方都有好處。當(dāng)然，黎青山也提出，為了保證他的利益，不能低于某個價格。
陳若蘭自然想也不想一口應(yīng)承：“黎公子請放心，你想賺錢，我也想。價錢只會往高了賣，不會低。至于能賣多高，那便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了?？傊@是一個雙贏的事。”
棠兒這時也終于明白了姐姐先前的用意，心里只剩下對姐姐的佩服，說到做買賣、與人商談、經(jīng)營店鋪這些事情，終究還是姐姐厲害。自己雖然很想幫姐姐分擔(dān)一些，但許多事情做起來總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拿這橘香驛的鋪子來說，自己苦心經(jīng)營了幾個月，卻還是沒有什么大的起色，只堪堪可以做到收支平衡。一旦競爭對手使些手段，自己便束手無策，營業(yè)額自然直線下降。若是換了姐姐，想必多少會想出一些應(yīng)對的法子吧，幸好，現(xiàn)在姐姐總算來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理由做出這個決定，但對于她來說，有姐姐在旁邊總是讓她覺得心里踏實。
醬油寄售的事情既已談定，三人便不再多留，陳若蘭跟黎青山說好了，稍后就會差人送一份簡單的寄售契約過來，反正細(xì)節(jié)都已談好，估計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到時候便直接簽了字，蓋好手印，然后順便運(yùn)走此次要寄售的醬油。
臨走之前牛老三忽然想起一事：“小兄弟，不是聽說你有些等著發(fā)霉的豆子嗎，在哪，俺咋沒瞅見？”
“醬油都裝好壇子、蓋好泥封了，哪還有豆子，早化成渣了?！崩枨嗌较胍矝]想便回答道。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少女聽到這話駭然轉(zhuǎn)身，發(fā)瘋一樣的大叫起來。
“臭小子，你……你方才說什么？”
她臉上表情有些夸張，黎青山不禁嚇了一跳，“我說棠兒姑娘，又咋了？”
少女只覺得一陣惡心，捂著胸口便作起嘔來，“你，你，你說這醬油竟然是用那些——發(fā)霉的豆子制成的？”
黎青山有些凌亂，歪著頭不想解釋?？墒且幌氲竭@個問題如果不好好說明一下，若是被人以訛傳訛，一傳十十傳百，只怕會影響到醬油的銷路——在這個信息傳遞極不發(fā)達(dá)的年代，人言的可畏，他已經(jīng)切實領(lǐng)教過一回了。
跟什么過不去都可以，跟自己的財路過不去那是最傻的，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急需靠著醬油積累第一桶金呢！
“棠兒姑娘，說話要負(fù)責(zé)，發(fā)霉和發(fā)酵雖然聽起來差不多，但本質(zhì)上還是差很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