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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姐姐和妹妹】
發(fā)霉是一種常見的自然現(xiàn)象,多出現(xiàn)在食物中,比如存放太久的蔬菜、花生,或是長期處于潮濕環(huán)境中的木板。大多食物中都含有一定的淀粉,以及各種蛋白質,水份更不用說,而這些都是霉菌生長發(fā)育所需要的。當這些條件都達到時,霉菌可能會大量繁殖,體現(xiàn)到肉眼看到的現(xiàn)象,就是發(fā)霉。
但是發(fā)酵更多的是一種人為促成的結果,比如造酒,就要先制曲,這個過程的本質就是人為促成發(fā)酵,然后把產(chǎn)生的酵母菌放入到糧食中繁殖。在細菌繁殖的過程中,淀粉、蛋白質等各種營養(yǎng)物質被分解或轉化,就變成酒精或是其他目標物質。
這些東西是極其微觀的,看不見摸不著,好在黎青山及時做了深入淺出的說明,才終于成功地制止了棠兒姑娘沖上來咬他一口的沖動。
小姑娘畢竟太年輕,這些東西都不懂,一聽說自己剛才嘗過的醬油就是由先前傳說中的那些發(fā)霉的豆子制成的,馬上便氣急敗壞,幸好陳若蘭和牛老三都知道制酒的過程,也大概知道有發(fā)酵制曲這一回事,因而對黎青山的解釋并沒有太多的疑義,時不時的還幫著向棠兒解釋兩句。
黎青山無意中還提到了細菌的概念,雖然只是泛泛的一提,但出乎意料的是,陳若蘭在短暫的疑惑之后,居然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還追問了兩句。
考慮到這些東西放在古代實在有些……玄幻,黎青山便及時的將話題收住,再說下去,只怕又會有人把怪力亂神的帽子扣到自己的頭上。
“棠兒姑娘,剛才白惡心了吧?”想起這刁蠻少女剛才又氣又急的那副模樣,黎青山忍不住便調笑起她來。
“小子,你還有臉說……你要是早說清楚,管你什么發(fā)酵還是發(fā)霉,本姑娘才……”
陳若蘭笑著看這兩個冤家打鬧斗嘴,也不阻止,因為她還沉浸在神奇的細菌世界里。制曲她雖然聽說過,但這其中的原理根本沒有人可以說得清楚。
第一次聽到這樣新奇而大膽的理論,還有那些看不見的微生物,奇怪的繁殖方式,物質的轉變……雖然黎青山只是語焉不詳?shù)膽读藥拙?,但種種這些,無不讓她感到震撼,仿佛往日熟悉的世界忽然在她面前被人捅開了一個缺口,而她無意中從這小小缺口里所窺視到的讓人難以置信的景象,才是這個世界原本真實的面目……
棠兒和牛老三則對這些比鬼神還玄乎的東西完全無法接受。特別是年過半百的牛老三,他雖然對黎青山那些養(yǎng)馬經(jīng)非常信服,但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只要三天不洗頭,滿頭的生物數(shù)量就可以比肩整個帝國的人口……
那得多擠啊……
照這么說的話,李大廚那個死禿頭的頭發(fā)不到俺的一半,那不是得擠死了?這家伙還經(jīng)常不洗頭,誰能想到,他天天頂著一個隋國再加一個陳國在俺面前晃來晃去……
真是頭痛,牛老三決定回去后一定要喝點小酒,再好好的睡上一覺,這樣醒來后,應該可以忘記剛才小兄弟說的那些讓人頭大的話。
不過在喝酒之前,得先找個識字的,把那些寶貴的養(yǎng)馬經(jīng)先寫下來,以后若是再遇上那些自稱相馬大師的家伙,估計俺老牛也能裝一回逼了……
這小小的插曲過后,黎青山站在自家嘎吱作響的院門前,目送著馬車的離去,心情不錯。從棠兒那借來的一吊錢已經(jīng)花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就指望著醬油了。
馬車在駛出一小段距離后忽然又停了下來,陳若蘭交待了幾句,只身一人下了馬車,回頭朝他走過來。
淡淡的清香隨著女子的行近而沁入鼻中。
相比那個有些刁蠻的棠兒,眼前正朝他走來的這個女子,顯然更合他的眼緣。
可是黎青山此刻卻沒有欣賞的心思,反而有些擔心——她是要繼續(xù)追問自己關于細菌的事嗎?
他糾結了。
陳若蘭如果真的追問,自己要怎么回答?關于細菌,他真的不想扯太多,因為這些知識實在太過超前,雖然無法證偽,但也無法證實,既然無法證實,便屬于異端邪說。
他甚至想到被火燒死的伽利略——媽啊,老子可不想當烤豬。
好在他的擔心和糾結很快就被證明是多余的。
陳若蘭走到他面前,刻意用身體擋住后方的視線,偷偷地遞過來三貫銅子,并示意他先收好。
黎青山有些意外,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女子,“陳姑娘,這……是什么錢?醬油還在里頭,雖然你們帶了一小壇走,可我也沒有要求你付訂金啊?!?p> “黎公子,你誤會了,這錢跟醬油沒關系……這樣,你稍后尋個時機,先把借棠兒的錢還了吧。”
這下黎青山更糊涂了,自己欠了妹妹的錢,現(xiàn)在姐姐又讓他拿著錢去還,這不是左手倒右手嗎。他有些搞不懂目前的狀況。
“陳姑娘,這么做……有意義嗎?”
陳若蘭依舊從容淡然,她非??隙ǖ狞c了點頭,語氣平靜卻堅定:“當然有?!?p> “我不明白……”
“黎公子,我那妹妹自幼心善,又深受……佛家的影響,一草一木都愛護有加,所以一聽到黎公子借她的錢,做些與她的理念相違相悖之事,她便心內(nèi)難安,總覺得這些事她也有份參與,比如,那些野鴨……”
黎青山訕訕一笑,關于馴養(yǎng)鸕鶿這件事,他實在沒有想到外頭會傳成這樣。
“今日你也看見了,經(jīng)過我與牛三叔的勸說,她雖然暫時不追著你還錢了,可是我覺得以她的性子,隨時都會改變主意——只怕她回到鋪子便會后悔,馬上便會叫人過來要債——不,應該是她自己親自追過來要債……”陳若蘭笑了一下,語氣中滿是憐愛,“我了解她,這……便是我的妹妹?!?p> “……可是我不同,我不覺得你做的事有多殘忍……我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感到難受,或是不安。你這么做,應該是出于某種特別的目的,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確定那是什么,但即便與我所猜想的不一樣,即便到最后,你終于承認你真的只是虐待它們用以取樂,我也不會覺得自己參與了什么壞事,在我看來,這離殘忍還太遠?!?p> “就像黎公子方才說的,殘忍和痛苦,或許是達成某個目的所必需付出的代價。如果黎公子覺得值得,那便去做吧,對我來說,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筆交易?!?p> 她的聲音還是那么柔和蜿轉,極為好聽,讓人聽了通體舒暢,但黎青山此時卻漸漸地體味到那柔蜿聲線之下深藏的一絲冷毅。
這位陳大小姐,跟她的妹妹真是完全不同——妹妹外表刁蠻任性,標準的富家女,但內(nèi)里卻是善良、單純的一個小女孩,思考事情更偏向感性;姐姐卻從容、淡然,對事情的看法有著骨子里的主見,思考事情更偏向于理性,標準的商業(yè)女強人。
姐妹兩人唯一的相同點,大概便是她們一樣的明艷可人,一樣的讓人賞心悅目,只是相比于棠兒,陳若蘭明顯更讓人產(chǎn)生出一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所以,黎公子,你便當是幫我一個小忙,把棠兒的錢先還了,這樣至少讓她心里好受些。于你來說,這也是有益的,至少不需要再擔心有人追著你還錢了?!?p> 這樣的要求,雖說有些奇怪,但總算是有原因的,況且對黎青山來說,確實也是有利而無害的。他略一思考,便將那三貫銅錢接過,收入懷中,“那這樣的話,先前我欠棠兒姑娘的錢,自然就變成欠陳姑娘你的了?”
陳若蘭點了點頭:“可以這么說。但是,黎公子,這些錢本就不多,我相信這次的醬油只要稍一運作,你的所得很快就能還清之前的債務。”
“可是……你知道的,我是個商人,我在想,如果你以后還有需要資金支持的時候,可以來找我。你不是跟棠兒說起過……什么投資?”
“……風險投資?”
“對,就是風險投資。我現(xiàn)在……有些明白這個詞的含義了……在未來的某天,或許你需要找到這樣一個人,把這四個字的含義再跟他說一遍,說到他懂,再說服他肯拿出銀錢來給你,去做一些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我想,我猜的,這應該也不是一件你特別擅長的事情,尤其是當你想要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有些奇怪的時候,這樣的人往往并不容易找到……”
黎青山不可否認地點點頭。這樣的金主確實不好找,古人不是傻瓜,特別是那些商人,在進行投資之前大都會進行多方面的考察,對商品商業(yè)價值的判斷,對市場的預估,等等。即便不是特別精明的商人,但要想拿到大額的投資,確實也有些難度——這原本就不是他的長處。
棠兒之所以肯借錢給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楊老爹,若是沒有這一層關系,只怕便是這起家的第一筆本錢他也需要大費周章才能弄到。
少女望著面前的黎青山,目光清澈,篤定而自信:“……所以,如果黎公子以后真的還想找到這樣一個人,請你——在第一時間想到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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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漸漸離去,馬蹄激起的塵土猛的揚起,終又落下,有的在落下之前便已被從遠處田間吹過來的輕風吹散,只有地上兩條淺淺的車輪印子依然醒目,還有陳家大小姐那溫柔卻讓人感覺到力量的聲音,仿佛還回響在耳邊。
目送著馬車遠遠的離開,黎青山像個傻瓜一樣杵在原地,臉上掛著笑容。
他非常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
在陰差陽錯的A輪融資之后,他意外的被投資方要求撤資,原因是他的項目內(nèi)容太過古怪,沒想到卻因禍得福,再次意外地碰到一個看好他的金主,承諾要給他B輪甚至C輪的投資,而且不會因為他的項目內(nèi)容奇怪就動不動的撤資。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金主還是個大美女——這樣美好的事情,真是值得傻笑上一陣的,以后應該不會再為資金上的問題苦惱了吧。
而且現(xiàn)在欠錢的事情也算是暫時的解決了,黎青山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
一個略有些沉渾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成功地阻止了黎青山要傻笑到中午的計劃。
“娃子,一個人站那兒傻樂什么呢,楊大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