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不值得

　　我難過地站在鴨蛋身邊，不知怎樣安慰這個傷心的孩子。

我輕輕地拍了拍鴨蛋的肩。鴨蛋哭聲漸小了，他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望了望我，然后抹淚。

“鴨蛋，不要難過了，你爸剛才說了，讓你回去等他?！蔽艺f。

鴨蛋吸了吸鼻子，望望天。

“回去吧，說不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家了?！蔽艺f。

鴨蛋點點頭。

我們回到鴨蛋家的時候，鴨蛋的父親果然回來了。鴨蛋的母親此刻看起來很正常，很久沒回來的丈夫回來了，她欣喜地準(zhǔn)備給丈夫做飯吃，見我們也回來了，她高興地招呼我一起吃飯。

那神情，看起來全然不像前些時候那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渾然忘我的人了，那紅撲撲的臉色，看起來倒像是剛剛墜入愛河的少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和羞澀。

我長長地松了口氣。

我想，經(jīng)過這件事，也許鴨蛋的父親會悔過吧，也許，鴨蛋的家庭從此又和睦幸福起來了吧？

我如釋重負地和鴨蛋道別，鴨蛋站在門口目送我，那神情，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

接下來的幾天，鴨蛋的父親果然每天回家。鴨蛋的母親臉上每天都掛著戀愛中的少女才有的神情，歡欣幸福，鄰里之間說起，無不感到高興。大家又對比之前看到鴨蛋他母親失魂落魄的樣子，覺得一個來自農(nóng)村的婦女心里最看重的，其實都是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婚姻。沒有了丈夫，也就失去了婚姻，對于思想傳統(tǒng)的農(nóng)村婦女來說，失去了婚姻大約也就意味著失去了整個世界。

于是，大家茶余飯后談?wù)撝?，都感嘆不已。

這個時候，不管是我、還是沙皮、金魚和鴨蛋等人，都還沒有開始K粉。

故事還在繼續(xù)。傷害還在后面。

幾天以后，鴨蛋的父親又開始夜不歸宿。鴨蛋的母親又開始失魂落魄。鴨蛋憤怒地去找他父親和他父親的情人，但是卻撲了個空，鴨蛋他父親，已經(jīng)搬走了，人去屋空了。

面對那空蕩蕩的出租屋，鴨蛋目瞪口呆。隨后趕到的我和沙皮等人，氣喘吁吁跑上樓時，鴨蛋蹲在他父親搬走的房門口哭了。

搬得真干凈啊。連張紙片都沒留。

我嘆了口氣，去扶鴨蛋。鴨蛋甩開我的手，蹲到門的另一邊。

“不要難過了，鴨蛋，沒有他又怎么樣，我們的生活照樣過！”金魚憤憤不平地說。

鴨蛋只管哭。

“是啊，鴨蛋，想開點吧，為了你媽，你還要堅強呢！”狼狗在一邊說。

“我就是為了我媽，我才哭呢！”鴨蛋仰起滿臉的淚水，“我媽不值得，我媽才三十幾歲，頭發(fā)都白了好多根了！他還是個窮光蛋的時候我媽就跟著他，什么苦都吃了，現(xiàn)在他有錢了，錢全都給別的女人花了，我媽不值得!”

鴨蛋說的，又何嘗不是道理呢？像鴨蛋他母親這樣的遭遇，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經(jīng)歷??！

我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對于心里有痛的人來說，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都是輕飄飄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