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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陽宗師

第十一章 大雪山下來的怪人

首陽宗師 易天涯 3261 2017-04-23 17:53:01

  嵩陽祖師飛劍萬里擊碎解劍碑之后,一向睚眥必報(bào)的大雪山出奇的沒有發(fā)聲,以行事果決的蕭教主也在如何處理這件事上猶豫不決,終于三天以后,一個(gè)黑袍人略顯吃力的背負(fù)著兩件劍匣,深夜下了大雪山。

  黑衣人走在大雪山山道上,身后負(fù)著的劍匣好似頗為沉重,壓的他身形有些佝僂。他吃力的一步一步從大雪山上走下,邁步向南方走去。雖然顯得吃力,可是黑衣人腳程極快,一步下去就是數(shù)十米距離。

  黑衣人一路向南,只在夜間行走,每夜只走一百里,等到天明日出,便尋一個(gè)幽暗的地方,閉目恢復(fù)元?dú)猓鹊浇馂跷鞒?,蟾兔東升之時(shí),才出來行走。一路上碰到任何人,都是一言不發(fā)。

  極北霜原地處冀州北部,冀州南部設(shè)有玄霄官署,但北部寒冷,經(jīng)常冰天雪地,當(dāng)?shù)鼐用窠凶銮?,好勇斗狠,并不屬玄霄王朝統(tǒng)治。北部這片霜原一年里只有半年才會(huì)融霜化凍,可以蓄養(yǎng)牧草,其余半年都是霜雪交加。而當(dāng)?shù)氐那甲寰用裢ǔP铕B(yǎng)白牦牛以及雪羊,才能抗住這極北霜雪。羌族世代奉大雪山為神山,奉蕭長風(fēng)為神主。

  黑衣人身著大雪山服飾,一路走過霜原,路過羌族聚集地之時(shí),羌族人都會(huì)熱情的沖出來將新鮮的白牦牛奶送與黑衣人,但黑衣人臉色冰冷,并不理這些羌族人。

  黑衣人走了十天,從大雪山南下千里,終于走到冀州中部的北原城,從北原城為界往南,便算是玄霄王朝地界,北原城也是玄霄王朝最北的一座城市。

  月滿如鏡,月華照耀在這座城市上,頓時(shí)將北原城化作一座白銀之城。

  黑衣人面無表情,冷漠的看了一眼雪原城,繼續(xù)沿著官道,一路向南。

  黑衣人一步一步輕輕的走在玄霄王朝特有的寬敞官道上。

  突然,一道劍光撕裂夜空。

  接著,第二道劍光也緊隨其后綻放出光華。

  咄!咄!咄!

  七道劍光迅速綻放,將黑衣人困在正中。

  黑衣人抬眼掃了掃空中的七道劍光,每道劍光之上各有一名劍士,踏劍凌空而立。這七人衣冠各異,有老有少,有僧有俗,有官有道,卻都有一身說不出的瀟灑。

  “蜀山劍陣?”

  黑衣人聲音嘶啞,仿佛幾百年未曾說過話。

  七人之中,一人當(dāng)先而出,厲聲喝道:“魔教孽障,速將你背后劍匣交與我等,我等留你一條性命回大雪山!”

  黑衣人眼神一凝,終于開始認(rèn)真了起來?!盃柕戎牢疑砗笏?fù)何物?”

  “魔門賊子,妄想攜首陽十劍其二,前往首陽山暗害嵩陽前輩,吾等正道,豈能讓你如意!”

  “眾師弟,起劍陣!”

  七人劍光落地,將飛劍持在手中。相隔百丈,將黑衣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高手過招,空憑揮灑劍氣,恐怕沒有幾天幾夜分不出勝負(fù)。所以七人相視一眼,收斂劍光,將黑衣人圍在正中,劍陣成型,接引北斗星力,彼時(shí)陣中劍氣無窮無盡,任你如何強(qiáng)橫,也掙脫不出。

  黑衣人臉色漠然,看著身前的七人之一,問道:“看你們行陣御劍,是蜀山的手段?”

  為首一人臉色微變,怒喝:“動(dòng)手!”

  頓時(shí)陣中劍氣縱橫交錯(cuò),俱以奔雷之勢(shì)斬向黑衣人。而黑衣人對(duì)七道縱橫而來的劍氣視而不見,繼續(xù)喃喃自語:“大雪山在北,蜀山在南,我下山不過十天,竟然被蜀山的人堵在了北方?!?p>  黑衣人抬頭看了看北方,輕聲說道:“蕭長風(fēng),你還真是廢物啊?!?p>  劍氣縱橫而過,實(shí)打?qū)嵉臄卦诹撕谝氯说纳眢w上,但黑衣人身后劍匣微微波動(dòng),劍氣便消失不見。

  “神劍見不得劍氣,大伙貼身?xiàng)n首!”

  七人身形縱橫交錯(cuò),身形身位居然跟方才劍光一模一樣。顯然是以身作劍,又成了陣勢(shì)。

  黑衣人被身后劍匣壓的身形緩慢,這七人也不是庸手,劍吟激蕩,一時(shí)間整個(gè)北原城都是劍器的嘶鳴。

  嗤!

  一柄劍刺在黑衣人前心,接著其余六柄嗤嗤嗤統(tǒng)統(tǒng)正中黑衣人身體,七處傷口排成一排,剛好是一個(gè)北斗七星形狀。

  黑衣人眉頭一皺,伸手將深入身體寸許的七柄飛劍拂下,看了看身上的七處傷口。皺眉道:“你們刺痛我了?!?p>  七人冷笑不語,接引星力,依舊仗劍刺來。黑衣人略顯吃力的將背上的兩件劍匣放在腳下。但是劍匣太重,壓的黑衣人遲鈍不堪,只這一個(gè)動(dòng)作,他渾身又被這蜀山的七名劍客刺出了四十二處傷口。

  背后劍匣被黑衣人輕輕放在地上,劍匣落地的一瞬間,七名蜀山劍客臉色大變。

  他們分明感覺到,厚重?zé)o比的大地輕輕顫了一顫。而回首黑衣人從大雪山走下來的腳印,每一個(gè)腳印都深有尺許!

  黑衣人終于將劍匣放下,重重的呼了口氣??粗厣系膭ο唬芍缘膰@道:“你們。。真的好重啊。”

  下一刻,一股浩瀚無匹的氣息從黑衣人體內(nèi)噴涌而出,將漫天星光遮掩的黯淡無光!

  接著黑衣人探手一抓,一只遮天大手將蜀山七名劍客統(tǒng)統(tǒng)抓在空中,動(dòng)彈不得!

  “蜀山小輩!只憑你們七只雜魚,連腹中嬰兒也未成就,也敢向我動(dòng)手!”

  黑衣人氣息驚天動(dòng)地,整個(gè)北原城都被籠罩在這浩瀚的內(nèi)息之中,城中老樹,也隨著黑衣人的呼吸左搖右擺。北原府衙的官吏,也都躲在府衙瑟瑟發(fā)抖。

  接著,整個(gè)北原城的百姓,都聽到了一聲厲喝。

  “一群蜀山離字輩的小輩,居然敢惹到大雪山頭上!你們不怕蕭長風(fēng),也不怕薛嵩陽嗎!”

  空中死死掙扎的七人,被大手捏的臉色漲紅。卻還是勉強(qiáng)出聲:“我等七人散修游俠!與蜀山……并無關(guān)系!”

  “散修游俠也會(huì)蜀山正宗的北斗劍陣,如若不是李仙禪早已老死,老夫倒是要去蜀山親自問他一問!”

  說完空中大手猛然一握,七人連同金丹,被這一握之力,握的灰飛煙滅。

  黑衣人看了看天色,剛過子時(shí),于是俯首撿起劍匣,吃力背在背上,繼續(xù)向南走去。而此時(shí),他身上的四十九處劍傷,已然消失無蹤。

  黑衣人一路向南,每日只行百里,走了三個(gè)月有余,終于走到首陽山脈附近。他抬頭望了望身前連綿不斷的群山,猶豫了一下,卻始終不敢抬腳走進(jìn)去。

  眼前的莽莽青山,在世人眼中是一片絕佳風(fēng)景。在他眼中,卻是一個(gè)極兇的劍陣!

  什么北斗劍陣,南斗劍陣!

  給眼前這片劍陣提鞋也不配!

  黑衣人站在劍陣之前,觀看良久。終于嘆了口氣,向著首陽山主峰高聲道:“嵩陽師兄,齊崇求見!”

  聲音響徹整個(gè)首陽山。

  此時(shí)天色不過寅時(shí),天色尚未大亮。李清第一個(gè)聽到,趕緊到老師的木屋前敲門。

  “老師,外面有個(gè)叫齊崇的要見你?!?p>  “知道了。”

  薛嵩陽從木屋中走出來,伸了伸懶腰。沒好氣的說道:“他叫喊的如此大聲,為師一場好夢(mèng)也被他擾了!”

  “取我劍來?!?p>  李清趕緊走進(jìn)木屋,將掛在門后的銅劍取出來,遞到嵩陽祖師手中。

  “為師去見他,你在劍谷好生看著?!?p>  “是?!?p>  一道華光沖出劍谷,剎那間便沖到齊崇身前,劍光并未停下,而是狠狠一劍刺向齊崇眉心。

  齊崇將背后劍匣擋在身前,堪堪抵消這一道劍光,卻也被劍光震退里許。

  齊崇驚駭不已,剛想說話,卻聽見身前一襲青袍的薛嵩陽冷聲說道:“齊崇齊無傷?蕭長風(fēng)的大師兄?”

  “你不是被蕭長風(fēng)打的尸骨無存了嗎?”

  齊崇苦笑一聲,并沒有回答嵩陽祖師的話,而是將兩件劍匣遞到身前,澀聲說道:“大雪山聽聞嵩陽師兄收了弟子,特地送來賀禮。”

  嵩陽祖師看也不看劍匣,而是盯著容貌埋在黑袍下的齊崇,問道:“你為何……這般…奇怪?”

  嵩陽祖師雙手負(fù)后,繞著齊崇轉(zhuǎn)了一圈,奇道:“你魂魄全無,金丹元神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也不見術(shù)法痕跡牽扯你行動(dòng),居然可以說話言事,還背著天齊,伏波二劍不遠(yuǎn)萬里從大雪山走到了首陽山?!?p>  薛嵩陽嘖嘖稱奇。

  “蕭長風(fēng)對(duì)你做了什么?大雪山又研究出了什么惡心的邪術(shù)?”

  齊崇低頭不語,只遞上劍匣。

  “請(qǐng)嵩陽師兄收下賀禮?!?p>  “滾?!?p>  嵩陽祖師淡淡的聲音越發(fā)清冷。

  “三代恩仇,他蕭長風(fēng)服軟低頭一次,我首陽山就可以忘了?天下哪里來的這般便宜事,你回去告訴蕭長風(fēng),此事沒有那些心機(jī)廟算可以談,無非是我首陽山斷宗絕嗣,或者大雪山冰雪消融?!?p>  齊崇看著負(fù)手而立的薛嵩陽,面露兇相,厲聲喝道:“薛簡!你不要過分!”

  “你我兩派爭斗三代一千多年,你派兩代祖師倶?biāo)涝谖掖笱┥?!你還敢大放厥詞!”

  薛嵩陽面色轉(zhuǎn)冷,袖中銅劍劃出,一劍劈斬。

  齊崇再不敢硬接,放下劍匣,大雪山大自在氣脫手而出,想阻擋劍光,卻被劍光一劍斬?cái)嗾鏆?,正劈在他手臂上,傷口深可見骨?p>  薛嵩陽皺眉:“你好硬的身體?!?p>  劍光飛舞,片刻以后,齊崇雙手只剩白骨。

  薛嵩陽嗤笑一聲,收劍回山,對(duì)著齊崇冷聲道:“背著劍匣,滾回大雪山。告訴蕭長風(fēng),我會(huì)親自去取?!?p>  齊崇雙手血肉已經(jīng)盡數(shù)消融,只剩慘白的手骨。他用已經(jīng)是白骨的雙手,彎腰撿起劍匣,額頭全是汗水,卻還是吃力的撿了起來,負(fù)在背后,一步一步走回北方。

  齊無傷剛剛走過北原城,便力竭倒地?cái)烂?p>  如果不算他上一次死的話。

  齊崇,字無傷,終年八百八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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