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晨
靜靜躺在舒適軟塌上,月光斜著木窗宣紙照了進(jìn)來,印在房中央煞是好看。
今晚的月亮很圓,四周不帶一絲陰云。
穆澤靜靜看著房門,右手食指不自然點(diǎn)了幾下軟軟的床榻,腦海中不斷消化著剛才曲坤對他說的話。
王孫云有了功名在身,這個他知道,只不過曲坤的提醒,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一次回來,曲坤像是變了一個人,從以前的沉默嚴(yán)厲變成了慈愛,話語中無一不透露著對他們的關(guān)心,不知道是因?yàn)槔咸年P(guān)系,還是另有目的。
………………
一夜過去,微亮的天色還摻雜著一絲冷風(fēng),猶如利刃,從東方瘋狂刮入京都城。
穆澤躺在床上,聽著外面府中丫鬟整理花草傳來的輕微碰撞聲,微微整理了一下腦中的思路,便在丫頭的伺候下開始洗漱。
對于京都城這些大家族來說,這種待遇享受起來是理所當(dāng)然,所以府中的丫頭有很多,使喚起來也不覺什么拘束。
穆澤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經(jīng)歷過,或許是這些年看過太多窮苦人家,自己也是農(nóng)民出身,此時喚起丫頭來不免感覺有點(diǎn)別扭,不由揮揮手,直接將丫頭支了出去。
等他扭頭時,余力不知何時靠在了門口,靜靜看著丫頭從自己身旁離開,等穆澤洗漱完,便走了進(jìn)來,滿是疑惑,“昨夜姨父大人講什么了”。
“沒什么”,穆澤口含冰冷清水應(yīng)了一句,而后吐出來左右看了一眼,“夜馨呢?怎么還沒過來,回來了,等下要去給奶奶請安”。
“你昨夜讓她裝病,現(xiàn)在恐怕還在借著這個檔睡覺呢”?余力看著穆澤,似乎想不透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里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家,既然是家,為什么又要有那么多復(fù)雜心思。
“那就叫她一下吧,昨夜那個時候出現(xiàn),林氏一定會說什么,我們不管如何都是低一輩,縱使有不滿,也只能讓著”,穆澤似乎看懂了余力的眼神,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點(diǎn)懶得動腦子。
在骯臟的深水沼澤,稍有不慎,情形都不是他們能夠掌握的。
屋外有了太陽,映在房前幾盆花草上,青翠的苗竹根根挺拔,跟一旁的菊花相應(yīng)。
剛才被穆澤支出去的丫頭拿著一把小巧精致的剪刀,一見穆澤,立馬恭敬低頭喚道:“三公子”。
“嗯,你們小姐呢”?穆澤看了過去,眼睛卻是別向了一旁。
廊道上的管事馬元火急火燎走了過來,一臉驚慌失措的對丫頭指責(zé)道:“這是二公子”。
然后,他又轉(zhuǎn)身面對穆澤,面上嚴(yán)肅的表情轉(zhuǎn)換的讓人看著忍俊不禁,小心翼翼道:“二公子,這個丫頭呆頭呆腦,我會好好教她的”。
穆澤點(diǎn)頭,府中的丫頭稱呼上錯了沒關(guān)系,可要是到了外面碰到心眼不大的人,可就是一頓毒打了。
這個疏忽不得。
丫頭吐了吐舌,白胖圓嘟的臉蛋看著不怕自己的少爺及管事,更不像丫頭,年庚十幾長大后必定是一個美人胚子,笑嘻嘻道:“幾位公子年紀(jì)相仿,難免會叫錯嘛”。
“還說”,馬元瞪了她一眼,閉了她的嘴,而后疑惑道:“公子是要去請安嗎,老爺吩咐了,老太太在理佛,可能要晚點(diǎn)”。
“嗯”,穆澤依舊點(diǎn)頭,擺出一副大家公子模樣,看了看眼前那個丫頭,細(xì)看之下發(fā)現(xiàn)她跟管事馬元有幾分相似之處。
管事馬元剛好年庚不惑之年,幾幾輩輩都在曲府做事,老太太看在上一輩份上,做主給他說了一門親,生了個女兒叫做馬玲兒,只可惜那個女子也是苦命人,在生產(chǎn)的時候因?yàn)殡y產(chǎn)去世了。
剛剛馬元的表情變化,也是證實(shí)了他心中所想。
“你是那條小蟲子”?穆澤低了低頭,忍不住一臉詫異。
丫頭聞言立馬跳了起來,扔掉手中那把精致的剪刀,嘟著櫻桃小嘴埋怨道:“我還以為穆哥哥不記得我了,害我一陣擔(dān)驚受怕,都怪爹爹,說什么穆哥哥已經(jīng)變了”。
穆澤頓時就笑了,看馬元一臉尷尬站在一旁。
他這個爹爹,可是被自己寶貝女兒一句話給賣出去了。
“你怎么做起丫頭了”?穆澤忍不住問著,憑著上一輩的關(guān)系,在加上這丫頭從小討老太太喜歡,在衣食住處也不會比府中的小姐差,這鬧的又是哪一出。
不過這丫頭從小鬼點(diǎn)子多,他倒不擔(dān)心被那兩個正牌小姐公子給欺負(fù)了。
馬玲兒撅起了嘴,不滿道:“爹爹說女孩子就應(yīng)該外繡中慧,知書達(dá)理,所以就給我安排了一個丫鬟的活”。
馬玲兒擰眉,一臉可憐兮兮看一旁的馬元。
知書達(dá)理,跟丫頭的活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別胡說”,馬元呵斥了一聲,似乎覺得穆澤并不像這幾年信中所傳一樣,嚴(yán)肅的面色松懈了幾分,“馬家?guī)状际乔氯?,老太太雖然垂愛,可也不能越了禮數(shù)”。
穆澤笑了笑,馬元這話說的中規(guī)中矩,知道這是馬家上輩傳下來的祖訓(xùn),想要改變是不可能的,況且曲府的事他也不好說什么。
只是小時候那個跟屁蟲變成了亭亭玉立的丫頭片子,他內(nèi)心感嘆時間過得真快而已。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jīng)離開曲府八年了。
余力從房內(nèi)走了出來,馬元眼尖,立馬低頭喚道:“五公子”。
依舊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穆澤微笑著解釋道:“他這個人沉默了太久,已經(jīng)快要忘記怎么說話了”。
“哪里”?馬元一陣?yán)浜埂?p> 在他記憶中的穆澤,始終是那個坐在書房前,由教書先生持著戒尺埋頭苦讀的少年,就算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馬玲兒,也不會多說兩句,現(xiàn)在反而會出言解釋了。
這其中的變化,讓人驚喜之余也變得有一絲詫異。
反倒是五公子,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余力走了過來,也沒看馬玲兒,不知道是不是根本沒認(rèn)出,“我去叫夜馨”。
“不了,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讓玲兒去叫吧”,穆澤阻止了他,在府中有不少人看著,余力貿(mào)然闖進(jìn)去,多少也會惹來閑言碎語。
畢竟是聰明人,余力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只是認(rèn)真看了一眼馬玲兒,“嗯,這樣也行”。
“好的,余哥哥”,馬玲兒歡快跑向了夜馨的房間,留下余力一臉茫然在那里看著。
他似乎不明白一個丫頭怎么越了規(guī)律,忘記自己在府中的身份了。
不多時,當(dāng)穆澤還在跟馬元客話閑聊時,馬玲兒跑了出來,驚呼道:“夜馨姐姐好美啊”。
“美嗎”?穆澤扭頭,見夜馨在幾個丫頭擁簇下走了出來,俏臉不帶任何粉底。
馬玲兒跑在前面,怎么也遮不住臉上的興奮。
穆澤不解看向了馬元,不明白夜馨身上的淡黃及膝小黃裙跟其他飾品是什么時候送進(jìn)去的。
敢情他們等候了這么久,夜馨那丫頭卻是在房里打扮。
似乎看懂了穆澤眼中的疑惑,馬元依舊是恭敬應(yīng)著,“這是昨夜老爺吩咐的,說咱們曲府的小姐,外出怎么也不能低了一頭,還說……”
“還說什么?”穆澤挑眉,臉上帶著淡淡的疑惑,不等馬元將話說完便打斷了他。
“還說讓玲兒那丫頭帶公子們?nèi)コ侵修D(zhuǎn)轉(zhuǎn)”,馬元靜靜看著穆澤,面上不敢有絲毫不滿。
雖然跟穆澤客套了幾句,可自家老爺?shù)亩?,他也是時刻牢記在心。
他一大早等候在這里,就是擔(dān)心起了什么沖突,畢竟府中那兩個正牌小姐公子跟他們一直是不對頭的。
而老爺鄭重其事的叮囑,也不難看出這幾位公子已經(jīng)今非昔比。
“嗯”,穆澤淡淡應(yīng)了一聲,話語中聽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夜馨走了過來,迎著陽光施施然在穆澤面前轉(zhuǎn)了個圈,面色得意道:“怎么樣,好看吧”。
“先去請安吧”,穆澤對她的得意根本不予理睬,直接對馬元示意,讓他在前面帶路。
余力看了一眼,也是沉默地跟在前面兩人身后。
“我也去向奶奶請安”,馬玲兒追了上去,一把挽住夜馨手臂,笑嘻嘻說道:“夜馨姐姐穿這身衣服真好看”。
長長的廊道一排身影整齊的走過,沿途中的丫頭下人不斷低聲叫著,內(nèi)心紛紛好奇自家管事身后帶著的那三位到底是何身份。
聽風(fēng)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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