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無法無天的李湛
也不怪眾人會這樣想。
監(jiān)天司在大周兇名太甚,進(jìn)去的,從來沒有出來過。
偶有,也是肢體不全。
它的職責(zé),是替天行道。
替李氏皇室行道。
猶其是近期,聯(lián)合青山院,對暗閣進(jìn)行了全方面殺戮。
以鮮血鋪墊了大周不容褻瀆的威嚴(yán)。
翁勁隨意坐著,笑對眾人,“聽說往年的清水樓很熱鬧,今日怎么只有李魚姑娘的琴音,讓一個藝女搶了風(fēng)頭,可有失我朝顏面啊”。
“翁使話有些過了,李姑娘雖是藝女,卻不似姬月樓那般,如果隨意打斷,不是反而落了人家面子”,有人出言,冒著得罪監(jiān)天司替李魚出面。
竹臺上那個女子只是笑笑,并沒有說話。
翁勁撲抓到了聲音,順著看了過去,剛才說話的人并沒在大堂五張桌子內(nèi),想來是混在人群,又是李魚仰慕者,借著人多眼雜,所以才敢出言吧。
不過他也不在意,面帶微笑,沒應(yīng),開始認(rèn)真看竹臺上那個女子。
女子確實(shí)很美,傾國傾城,明媚皓齒,烏黑密發(fā)披散,自然而然順在腦后,芊芊玉手微動,帶動那細(xì)如發(fā)絲的琴弦。
弦靜,一曲終。
大堂中爆發(fā)出恐怖的叫好聲。
翁勁面色陰晴,他在朝中,從來沒有聽說過蘭臺苑哪位女子會彈琴。
李魚撫琴,隨即站起,微笑對著所有人,“小女子琴藝不精,各位公子莫怪”。
“呵……李姑娘說笑了吧,要說琴,當(dāng)世可為第一”。
“就是……就是”,有人出言認(rèn)同。
“不止是琴,在對子的造詣上,李姑娘也是不遑多讓啊,去年連曾科舉高中前三甲的郭大公子,也是輸?shù)眯姆诜上Ь褪巧頌橐唤榕鳌薄?p> ……
一陣恭維。
話語中擠兌意味十足。
李魚至始至終笑之以對。
不少人看向了坐在大堂桌子前的郭保睿,他是剛才所有話語中唯一提起過的人。
當(dāng)然,其中擠兌的意思也是顯而易見。
面色郁郁,倒不顯得陰沉,郭保睿自桌子前站起,對所有人抬手作禮,道:“李姑娘在對子上的造詣,跟家?guī)熞彩强峙虏幌嗖侔 薄?p> 話落,不少人面色一抖。
曲晗撇了撇嘴,小聲說道:“好不要臉的人,他的老師,在幾年前就沒了,這是在給自己輸給李魚找臺階下啊”。
“他們不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徐月隨意應(yīng)著,說話的同時,明亮的眼眸看著李青。
一陣尷尬。
李青突然很后悔了,那時候穆澤不在京中,他一個人無事,就跟郭保睿等人混在了一起。
誰能想到,徐月對那幫人印象那么差。
在他想來,當(dāng)初自己那些人,都是聚在一起而已,并沒有作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卻不知,徐月是在為穆澤抱不平。
大堂中依舊還有嬉笑聲。
郭保睿雖然身為戶部尚書郭才信之子,可今日聚集在這里的,那個身后是等閑之輩。
就比如第一次提起郭保睿名字的人,他是南嶺世子弟弟,李湛,只不過行事孤僻,況且近年來才入京,沒有結(jié)交到什么朋友而已。
他嬉笑著臉,跟平時判若兩人,凸出的下顎尖銳,疑惑說道:“王師生前,可說郭大公子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難道這不是真的?”
大堂突然安靜了下來。
死者為大,冒犯先人,這可是大不敬。
不過一想到他近年在京都的無法無天,當(dāng)下也沒人說什么。
除了郭保睿,他臉色很陰沉,扶手對人作禮的動作僵住。
但礙于對方是南嶺世子之弟,太子如今地位雖然朝夕不保,但陛下一日沒有廢黜,他就一日是太子。
陰沉著臉坐下,他那一桌子人全都看了李湛一眼,面色不太好看。
今日他們本是出來玩,哪里想的到,一向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的李湛會處處針對他們。
郭保睿為首,打臉的,就是他們所有人。
有人忍不住了,當(dāng)下直接站起來怒目呵斥道:“李湛,這里不是南嶺”。
“不是又如何”,無所謂的態(tài)度,讓穆澤隔壁郭保睿那一桌子的人臉色更加難看。
李湛甩了甩頭發(fā),自人群中走出,邊走邊說道:“你們在大周逍遙慣了,我沒來之前,京都城的人都以你們?yōu)槭?,現(xiàn)在,該收斂了”。
李湛輕描淡寫的話,讓他身后不少人露出沉思。
想想,也確實(shí)如此。
郭保睿這些人雖然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可卻形成了一個圈子,匯聚了京都城不少公子哥。
換句話來說,在朝中,也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又有人自竹臺李魚姑娘而下,剛好看到了翁勁,心中一驚,心想這其中該不會有什么隱情吧。
要知道,李湛初來京都,行事飛揚(yáng)跋扈,多次鬧出大動靜,卻都被朝廷壓了下來。
再加上,現(xiàn)在李湛已經(jīng)到了郭保睿那張桌子前,清水樓卻裝作視而不見……
越想越心驚。
有人悄悄跟同伴道了一句,暗中退出了清水樓這個是非之地。
漸漸的,退出的人越來越多。
饒是他們再有背景,可終究是臣子,李湛及監(jiān)天司的出現(xiàn),恐怕已經(jīng)變成了朝廷黨派之爭。
沒人注意到有人悄然離開,殘留下來的人,都在看著李湛。
連竹臺之上的李魚都忽略了。
他的背影,顯得有點(diǎn)纖瘦。
這個本該是形容女子的詞,卻用在了一個男子身上,沒有絲毫違和感。
李湛站在那里,目光炯炯有神,居高臨下看著郭保睿說道:“今日之后,別再讓我看到你們聚在一起”。
“李湛,別欺人太甚”,一聲怒呵,接著就是拍桌子聲,郭保睿身旁徒然站起一人。
那人長的眉清目秀,粗大手指抖動,指著李湛面色直哆嗦。
李湛目光一凝。
伸手。
‘咔嚓’一聲直接將對方手指掰斷。
“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食指指我”,李湛松開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面無表情說道:“別不自量力,今日只是給你一個教訓(xùn)”。
一聲冷哼,李湛看都不看對方一眼,直接轉(zhuǎn)身,向著穆澤他們那張桌子而去。
大堂之中沒人出言。
原本熱鬧的清水樓變得異常安靜。
在李湛身后,郭保睿等人怒氣沖沖,有幾人跟著站起,可在郭保睿搖頭示意下,又坐了回去。
有人將剛才那人扶起,隨后深深看了李湛一眼,一行人灰溜溜向著清水樓外而去。
竹臺之上,李魚目視李湛走向穆澤,眉間輕起,撫著琴弦的食指不自覺一顫。
“咚……”
琴音驟起,不少人詫異扭頭。
李魚心中一驚,當(dāng)下立馬笑著說道:“李公子膽魄驚人,小女子真心佩服”。
“呵,你有什么話直說吧”,李湛一聲冷笑,扭頭,看了一眼翁勁。
他在對方眼中,沒有看到任何不滿,只有濃濃的驚訝。
李魚沉默,她確實(shí)有意打斷對方,不過卻不是以這種方式,往竹臺前走了兩步,微微冷聲說道:“李公子可要思慮清楚了,曲坤在陛下面前,可不是郭才信等人可比擬的”。
“世人都說李魚姑娘才智過人,看來也不盡實(shí)情啊,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并沒有想動手么”,李湛笑著看李魚,微微搖頭,似乎對外面?zhèn)餮孕闹杏辛艘唤z質(zhì)疑。
隨即,他盯著穆澤蒼白的臉。
目光中,透露著一股驚疑。
還有深深的疑惑。
那張臉,太過蒼白,猶如白紙,就像用毛筆畫了一張唇還有兩撇淡淡眉毛。
看的出來,作畫的人,很用心,以至于讓這張臉從那個方向看著都很精致。
雖然被人這樣看著,心中很不舒服,可穆澤只是笑笑,并沒有應(yīng)話。
目前為止,他還并不清楚這個李湛想要做什么。
“李湛,你想做什么”?曲晗忍不住出聲,實(shí)在受不了對方那挑釁的目光。
不過對于安危,她并不是太過擔(dān)心,穆澤他們這些天雖然是在有意隱瞞,可真要發(fā)生什么,恐怕也會忍不住的。
李魚下了竹臺,也是站在一旁。
李湛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距離穆澤不足一米,笑嘻嘻說道:“我想看看,我哥哥邀請的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話落,李湛伸出右手化爪,直接爪向穆澤面門。
與此同時,一條白綾飛出,直接將李湛抓向穆澤面門的手腕纏住,使其不能動彈。
靜。
超出尋常的靜。
大堂中還留著的人不多,但每個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綾被拉的筆直,李湛目光一凝,看向李魚的目光突然變得兇狠。
隨即,他反手一彎,腰間長劍徒然飛起,劍鞘直接飛向李魚腹部。
又是一條白綾飛出,劍鞘還未到身前,就被纏住甩落到了一旁。
但另一旁,沒了劍鞘的長劍在大堂中折射出一道冷冽光芒,“噗”的一聲,直接將他們兩人之間的白綾切斷。
“李湛,穆澤是杜民副院邀請的人,不能出事”,慌亂后退中,李魚急忙出聲,妄想以話阻止李湛。
卻不想,李湛不僅不曾停手,速度反而加快了幾分。
留下一道殘影。
帶起一股冷風(fēng)。
殘影頓住,五根手指距離穆澤蒼白的臉不到寸許,就連對方的呼吸,掌心也是感覺的到那么真實(shí)。
“你不怕死”?李湛將手掌縮回,目光驚疑看著對方。
剛才他只要再往前一步,雖不說直接殺了對方,可那張精致的臉,也將面目全非。
“為什么要怕”?穆澤搖頭,看到了還纏繞在李湛手腕上一半的白綾,目光深邃,隨即接著道:“這里是清水樓,況且,你身后還坐著兩人呢”。
抬頭示意,穆澤對翁勁跟諸葛幽月兩人笑笑。
李湛剛才掰斷那人手指,翁勁可以看在南嶺世子份上,睜一眼閉一眼,可真要?dú)⒘巳?,南嶺世子也兜不住。
所以,他為什么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