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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京追殺克蘇魯

第二十五章 學(xué)習(xí)斷章

我在東京追殺克蘇魯 最終生命A型 2281 2020-03-20 16:01:00

  黑夜像被泡過水的復(fù)寫紙,滿是褶皺,折角處透出微弱的白亮。

  車流在凌晨的街道上攢動,灰褐的尾氣鼓脹起來,將燦爛模糊的霓虹燈捧到天上去。

  從高空俯瞰,城市被劃成規(guī)律有序的網(wǎng)格,鱗次櫛比的高樓間飛著貓頭鷹。

  除了貓頭鷹,還有雪繪。

  離開王朔家后,雪繪不自覺的飛上了樓頂。

  她每次感到困惑,總會來到這里。

  天臺視野遼闊,能看到城市的燦爛燈火,又有種與世隔絕的氣氛,讓她十分安逸。

  樓頂總是免不了開裂,隨意鉆出些雜草。

  她小時候,時常掀起碎裂的磚塊,驚醒的爬蟲亂竄,被她踩扁,發(fā)出喀嚓的脆響。

  自然,凌晨的樓頂不會有人。

  她待了一會,便覺得離天太近,黑乎乎的夜像要碾過來。

  雪繪站到樓頂邊沿,輕輕的抬起雙手。

  樓下的光彩映射上來,雜色被濾去,顯出躍動的橘紅,像火焰在燃燒。

  天上的濃霧彌漫起來,將視界罩在朦朧里,像夢。

  她小心翼翼的朝前挪步,在混沌的邊緣孑孓而行,在深淵和深淵間保持著平衡。

  她沒有要去的地方,只是本能的朝前。

  “你的方向,只有你自己知曉?!?p>  萬象當(dāng)時打開房門,對她說,“你該朝前走?!?p>  高處自然少不了砭人肌骨的冷風(fēng)。

  它們鼓足了勁,張牙舞爪,卻扯不動雪繪的長發(fā),而沒法刮過她的耳郭。

  一切,都與她隔上了一層濃霧。

  雪繪停住了腳步。

  她的身軀輕微晃動,長發(fā)也隨之晃動。

  沒有風(fēng),沒有雨,外物影響不到她。

  雪繪跳了下去。

  她本能的張開雙臂,像貓頭鷹。

  飄搖的發(fā)絲像撲棱的蝙蝠,沒有成群,顯得單薄。

  到底來說,更像一只飛蛾,朝火焰撲去。

  沒有啪一聲,也沒有撼地悶響。

  雪繪愣愣的看著傾瀉而來的顛倒天空。

  轟隆卡車從她身上碾過,什么也沒帶走,顯得分外拘謹(jǐn)。

  “為什么不會沉下去?”

  文科生的雪繪努力思考了很久。

  在與來往的車輛交換意見后,放棄了這個問題。

  雪繪翻了個身,耳朵貼著地面,閉起眼。

  她努力想象,瀝青的地面粗糙干裂,車輪刮起一兩顆小石子,震顫的空氣帶來嗡嗡聲……

  公路旁的新聞嚴(yán)重干擾了她的再創(chuàng)造。

  雪繪氣惱的睜開眼,熒幕里是一個倒吊的美麗女人。

  “嚯,是青葉啊?!?p>  雪繪騰一下爬了起來,靠住降噪隔板,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和大部分人一樣,雪繪生前并不關(guān)注科學(xué)家,也不覺得他們需要被關(guān)注。

  雖然不追星,雪繪依舊被迫記住了許多名字——

  三年后一個也看不到了。

  除了葉青。

  作為電視劇制作人,她讓人驚嘆的容貌和冷冰冰的表情,遠(yuǎn)比作品更能吸引男人的熱量。

  雪繪對她的電視劇沒什么興趣,對她也是。

  聽到耳起繭的是八卦。

  葉青不是制作人出身,是從營銷部門轉(zhuǎn)過去的。

  雖然她補(bǔ)考了制作人的相關(guān)證明,但她并沒有制作人應(yīng)有的素質(zhì)。

  這本身沒什么。

  大部分專業(yè)出身的制作人,也沒能做出不起的作品。

  但是。

  當(dāng)你能在大部分爛片中都能找到她的存在。

  當(dāng)你在被劇情惡心之余。

  一次次看到她的名字名字。

  無論是出于嫉妒,惱怒,正義,還是湊熱鬧。

  對她進(jìn)行口誅筆伐,都并不奇怪。

  好事者深度挖掘出了她在銷售部門工作時的經(jīng)歷。

  和許多容貌美麗的職場女性類似。

  無論她們的成功究竟源自何處,對她們手段的惡意猜疑是不會停止的。

  葉青參加過許多商業(yè)談判。

  她在自己的傳記中說過,許多晚宴的主要話題是女人,生意上的大方向其實(shí)早就定好了。

  女人,只是為了讓細(xì)節(jié)的商議不那么艱澀,而用的潤滑劑。

  據(jù)說,她在酒桌上落落大方,巧妙周旋。

  客戶即使被她拒絕了,也依舊開懷,甚至以此為談資。

  而且,她酒量驚人,能把爛醉如泥的客戶灌得溶解,黏在桌子底下。

  那些客戶很喜歡被她灌醉,樂意融化掉。

  就此,她的事業(yè)被膨脹的酒氣和爛泥捧到了天上。

  作為代價,她有三次酒精中毒搶救記錄,十二次洗胃,換過兩次肝臟,診斷出心衰和貧血。

  同行有權(quán)嫉妒她。

  私下向記者透露出了葉青不斷失敗的戀愛賬單。

  葉青的對象都是領(lǐng)導(dǎo),乃至煉金師的兒子,他們像傳遞奧運(yùn)火炬一樣延續(xù)著這段沒有終點(diǎn)的馬拉松。她被踢出圈的傳言一刻不停,像某種執(zhí)著而惡毒的咒術(shù)。

  面對記者的刁難,葉青從未回應(yīng),只是露出若無其事到令人惱怒的微笑。

  誰都看得出她心高氣傲。

  她沒有被任何人踢出圈,她是把其他人都踢出圈。

  很多人追求她,有男有女,某種意義上接近于附近花店的打卡促銷活動。

  她總是微笑著,明確而禮貌的拒絕,不要禮物,不要愛情。

  其中有不少人,也曾以破釜沉舟的方式向她求婚。

  下跪,磕頭,上吊,她依舊堅定的拒絕。

  有好事者將其拍成了系列視頻,發(fā)酵后被她告上法庭,全部下架,盜版很難找。

  許多人都以為葉青這輩子都不會結(jié)婚,或許她自己也是。

  對象是一般社員。

  在她轉(zhuǎn)職為制作人后不久爆出。

  有人贊揚(yáng)她不落世俗,有人艷羨她丈夫艷福,有人罵她惡意欺瞞……

  三年后,大熒幕。

  葉青站在演講臺后,面色沉穩(wěn),對面的記者尖銳提問——

  為什么會和原本的丈夫離婚?

  新婚對象為什么是比她大二十來歲的電視臺高層?

  對前夫有什么話想說?

  感情不合。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祝你順利。

  ……

  雪繪仰望熒幕上冷著臉的女人,目不轉(zhuǎn)睛,卻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

  她也變了啊……

  與雪繪印象中相比,她憔悴了很多,冷酷了很多,也孤獨(dú)了很多。

  即使在人群之間,即使?fàn)恐煞虻氖郑词孤冻鲂δ?,雪繪依舊覺得,她很孤獨(dú)。

  雪繪有些想哭。與葉青并無關(guān)聯(lián)。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親友。她告訴自己,她已經(jīng)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了。于是,她又想到了葉青,一下為她難過了起來,低下頭,雙手捂臉抽泣。

  靈異不會流淚。

  雪繪耳畔傳來叮鈴的聲響,她沒有抬頭,一只拿著紙巾的手遞了過來。

  她本能的想要拒絕,卻驚覺,正常人是看不到自己的。

  那是慘白而不帶絲毫血色的手,皮膚干枯,隱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墨色的指甲尖銳狹長,指尖夾著張隨風(fēng)飄搖的白色紙巾。只一眼掃過去,就根本不像是人類的肢體。

  【看得見嗎?】

  雪繪心里一陣觸電般刺痛,身軀僵直,如墜冰窟,強(qiáng)烈的驚悚感和滿腦問號籠罩著她。

  這是……鬼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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