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回來的那日后,我便開始了地獄般的修煉,白天要給少家打雜種田,晚上回到棚子要接受他的折磨與練習。
他對我也越發(fā)的關注了起來,每天雷打不動的練劍、負重跑、刺、劈、砍……
每當我熬不過去的時候,他總是會掀起衣服,對我指著他后背上的刀傷、腿上受的箭傷怒吼到:你以后可是要上戰(zhàn)場的,承載著咱們家全部的希望,你若這般偷懶對得起我么?對得起死去的母親么?還是你和她一樣懦弱?
我也只好更加努力的練習,更加奮勉。倒不是真的為了他,為了爭什么軍功脫離奴級,只是我胸中憋著一口氣,定要殺好多蚩老為我死去的娘親報仇。
6年過去了,蚩國吃光了我們的賠償,終是又發(fā)動了侵略,自南往北襲擊尤關。
我也終于如他所愿的跟隨少家的部隊,為以前的失敗雪恥。
率領我們的是少家的嫡長孫,少尼。就是那個愚蠢的在平原上與蚩國決戰(zhàn)的將領少平的兒子,看著他在軍中激情的演講,我想他不會如他老爹那般愚蠢吧。
還好有尤關,我們不用在平原上與蚩國拼個你死我活,只要好好地守著這座天險,任蚩國那幫子虎狼再兇狠也休想攻的上來。
一波、一波又一波的沖鋒,每天都在死著人,蚩國的和我們的尸體在這個狹隘的關口下堆積著,尤關的護城河被填滿,城墻也沒過了一半。
那群悍不畏死的蚩老終是怕了,退了,我們贏了,我們守護住了尤關,守護住了這個通往我們家園的門戶。
哪天蚩國退去,活著的人都在怒吼、流淚,因為我們不會再死了,我們贏了。
少尼也用自己的策略證明了自己,證明了他不是如他父親那般的蠢蛋。當然朝廷的任命,升官晉爵也是少不了的。
少尼因打贏了這場國運之戰(zhàn),從少將軍一路升到了三軍統(tǒng)帥,統(tǒng)領全國兵馬。
而跟隨他的我們也自然雞犬升天,我也因為作戰(zhàn)英勇脫離了奴級,被提拔為了行軍偏將。
爭得軍功、衣錦還鄉(xiāng),他聽聞我作戰(zhàn)英勇被提為偏將,也拄著拐杖上大道上來迎我。
那一天他脫去了對我的偏見,眼中充滿著對我的喜愛,可我見了他卻怎的也興奮不起來。
從哪往后他到哪里都會提我,掛到他嘴邊的總是:雖然我的妻子是個懦夫,但她給我生了個英勇的好兒子,隨我!
我很厭惡他這么說,可也沒什么辦法。自從我從戰(zhàn)場歸來我總是帶著疑惑,為什么以前他給我展示的傷痕都在背上,而我在戰(zhàn)場上負傷卻是在胸前,我母親的死真是因為戰(zhàn)場上的懦弱么?
脫離了奴級成為偏將的我,被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所尊敬著。到哪都有人跟我打招呼,問好。
我沒有沉浸在這榮耀之中,因為這份榮耀沒有那個愛我給我溫柔的母親見證,這榮耀又算的什么榮耀呢?
我多方打聽,終于找到了一個跟我母親同上過潼水河域戰(zhàn)場活下來的老人,我直白的問他我母親真的很懦弱不敢打戰(zhàn)么?
他連忙搖頭跟我大聲怒吼,你母親就像你一樣英勇,從來都是不肯退縮的,她一直守護著你的父親,哪怕到最后的敗退,也是她擋在了你父親的胸前,箭雨射來她為你的父親擋下了全射來的箭,她死前我就在她身邊,她到最后一刻都在戰(zhàn)斗,她是個站著死的英雄,誰跟你說她是懦夫的?
我聽完淚如雨下,泣不成聲??薜纳ぷ痈闪?,用盡全身最后的一絲氣力,就這樣暈倒在那個老人的窩棚中。
自那以后我對他是更加的不待見了,我認定了是他害死了那個疼我的母親,他還嘲笑她、挖苦她、磨滅她所做的一切的貢獻。他才是個懦夫,擋住箭雨的不應該是那個柔弱的身軀,該死的應該是他……
又過了半年,聽聞少尼要南出尤關,舉國力攻打蚩國,我不禁感到好笑,果然愚蠢的人教導不出聰慧的孩子,他如他父親一樣愚蠢,要和兇猛的蚩人在哪平原上一爭高下,還口口聲聲說著什么要為父親報仇,為國家雪恥。
想來我的勇猛在少尼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他竟然親自來看我。
我一般白天是不在家的,因為我不想見到他,聽有人說少統(tǒng)領來見我了,我才急急忙忙的趕回家。
還是他先到了,少尼跟他談著我,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吹噓著自己的英勇,吹噓著自己如何教導有方。
見我回來了,他興奮的跟我講,少統(tǒng)領見你英勇要提拔你為先鋒軍,快謝過少將軍,你可要記得莫學你的母親,這次還要英勇的向前沖才行啊!
我厭惡的甩開他拉著我的手,跟少將軍講了我分析過跟蚩國在平原上征戰(zhàn)的利弊。
少將軍顯然是不屑的,他只想著建立更大的功績,對我說咱們兵強馬壯、戰(zhàn)士英勇悍不畏死,怕什么蚩國么?
他也在旁邊應合著:這孩子,咋立了功還跟她母親似的成了個懦夫,怪我小時候?qū)λ虒У纳伲俏也粚?、是我不對…?p>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在這個時候他還在貶低著我的母親,怒火使我失去了理智,在少將軍面前我一把拔出刀,直接砍下了他哪喋喋不休的人頭。
少將軍也驚了,他不是你父親么?你怎么這樣?
我跟他講了我從老兵那聽來的話。
少尼只是跟我說,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呢?你太狹隘了,不適合做偏將,算了這次就不追究你的過錯了,你去押送糧草吧,你來見證我的勝利就好了。
我從偏將被貶為了糧草的押運官,我曾經(jīng)被人們所擁護的榮耀也成了我被辱罵的殺父的惡名,可他又算什么我的父親呢?只給了我這尊皮囊,喝酒過后犯的錯誤?卻讓我用一生來供奉,讓我一生含淚受辱為他的一次沖動買單?
幾個月后,少尼集結(jié)了全國大半的青年男女,舉國之力都在這兒了,我也成了為他們護送糧草的糧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