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馬老六家的門前聚集了不少交頭接耳的人，這么窮的一家今年貼上對聯(lián)了！看的人有多少心里不平衡的。
老六你家去年發(fā)財了呀！瞧瞧這春聯(lián)貼的，昨晚咋沒聽到你家放炮仗呢？九叔公的二兒子瞇著笑眼問馬老六。
放不起炮仗呢，不像二哥在外面有進響。
老六如今身價竟然說話不老實了，門聯(lián)八文錢一副都貼的起，五文錢一掛的炮仗買不起？看來你豆芽賺肥錢了，你怕我跟你借錢故意裝窮。
馬老六皺了皺眉頭壓下眼底的怒氣，咱們村昨晚零零散散放起炮仗的幾家，我仔細聽了一下也就六七家，二哥，你們陶家就占了四家呢，我今年趕的好，侄子念過幾天書會寫幾個字，不像你們都是花錢買回來的財神聯(lián)體面。
就是我那房子里住的娃兒？
馬老六臉上維持的笑容瞬間消失，臉色也變得陰暗起來。
六叔給你拜年了。
新年好俊寶，馬老六勉強壓著聲跟陶俊寶說話。
二叔那的房子呀？是鎮(zhèn)上的？還是府城的呀？
俊寶寒著臉在人堆里落他二叔的面子，他眼角余光看著四周的目光沒有一個善意的，都在瞧好戲呢！
什么鎮(zhèn)上的府城的！那不是我的房子嗎？怎么我不在家的功夫，就變成不知道什么人家的了？我的房子就是到老死，你爺分給我的那也是我陶家田的房子。
陶俊寶眼里笑的無奈又無語，嗯，聽二叔的口氣這是做大官了，可憐年里那場風波侄兒是從哪里跪到二叔腳下這里的，陶俊寶指著遠處和他二叔的腳下，早知道二叔這么有能耐，我就應該拼死不低頭，讓我爺去吃幾天牢飯反正二叔是有法子救我們出來的。
你個混賬畜牲說什么呢？今天我就替你爹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陶家田可能被侄兒說的惱羞成怒了，陶俊寶都沒反應過來的功夫，對著他的臉左右開弓打了好幾下，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陶俊寶也是厭惡透了他二叔”轉眼的功夫陶俊寶的臉就紅腫了起來，嘴角還有一點血漬。
這突然其來的一幕人群里都懵了，你這個不要臉的鱉犢子我跟你拼了，俊寶娘拿著菜刀沖過來對著陶家田就砍，你個王八縮頭龜，你禍完家腦袋一縮，你爹賣房子賣地的給你還帳，我們全家老少勒緊褲腰帶不吃不喝替你還，你今天人五人六的耍起威風來，你爹去坐牢你們兄弟幾個縮在洞里吱都不吱一聲，要不是我俊寶一路跪著磕頭求人家放一馬，今天輪到你在人群里捂著臉充棍，你也不打量打量你自己，我兒有你這樣的叔子真是瞎了眼。
圍觀的人看俊寶的娘拿刀，大有砍死陶家田的架勢，也顧不得看熱鬧了，都紛紛上去奪刀，女人不怕死的撒起潑來也是厲害，俊寶娘在多人拉架的功夫間，愣是給陶家田滿臉撓出了血印子。
臭婆娘新正月的鬧什么鬧？俊寶爹滿臉怒氣的過來，沖著被架住的俊寶娘就是兩巴掌，拉人的人頓時尷尬了，哪一刻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村里誰不知道俊寶娘是個潑的。
俊寶娘被打的愣住了，半響回過神來，嗷的一聲哭開撲了過去。
你這個畜生還有臉打我？你們兄弟都跟你那死鬼爹一樣，只會揀軟的捏，出事了也只會頭縮在王八殼里，我俊寶有你們這樣祖宗真是爛根了，年前那場風波陶俊寶的一幕幕，至今像刀一樣插在她心上，動一動疼的她都喘不過來氣。
你給我滾回你趙家去，我老陶家容不下你這樣不孝的潑婦，陶家田仗著兄弟在說話也橫了很多。
呸！你們就是跪下來求我，我都不待，老娘稀罕待你們陶家？豬鼻子插蔥裝象，憑你也敢攆我走？你去端盆水看看你從上到下是個人嗎？俊寶娘手指著陶家田對著他吐唾沫。
俊寶還不跟我走？難道你想陪著那老不死的上衙門？陶家田那畜生看樣子還要去搶人家房子呢！你頭沒磕夠？俊寶娘紅著眼睛逼問兒子，凌亂的頭發(fā)和衣服上是泥巴。
陶俊寶看看他爹又看看自家的方向，低著頭腫著臉上前扶著她娘走了。
這一出鬧劇一部分人看的津津有味，還有一部分人眼里布滿陰霾。
門口鬧的這么兇，九叔公都沒出來，想是上一次孫子的行為，疼的又何止是他爹娘。
妹妹外面……如潮欲言又止的。
別分心，跟六叔安心的做米酒，外面都是老陶家事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如潮擔心的也不無道理，陶家田不就是要來賴房子嗎？
有本事他就來，他要是敢來，我送他們全家下大獄，我到要看看是威武棒硬，還是他們陶家嘴巴硬！
馬老六看著如瀾張張嘴也說不出什么，在陶家田打俊寶的時候，如瀾過來就拉了他進家把門一關做自己的事，外面打破頭都沒影響到他們。
且有的鬧呢！這才哪跟哪呀！我說你心慈了你還覺得我心狠，陶家田不會善了的，陶俊寶借著由頭都避開了，說明什么？自家人最了解自家人的，當初他天真的以為他爺喜歡他，他在那一大家子說話就有份量，殊不知人心難管，今天早上這一出，就是讓他知道二兩重的金碗，比不得一口飯來的重要。
六叔，哥，你們最近出來進去都主意點。
如潮脹紅著臉耷拉著腦袋。
后天德根過來就別讓他回去了，他是你的玩伴學童，應該吃住都和你一起的。
妹妹……如潮祈求的看著如瀾。
你自己注意吧！如瀾頹然的松口了，終究還是個良善之輩。
門外人群正準備散去的時候，九叔公出來了。你們也顯過臉，長過能耐了，真是可惜臟了六子家的門口，人家不如你們威風，早早的關起門來躲著過日子了，避瘟神一樣避開你們，蒼老的譏諷聲充滿了疲憊。
被說的人個個面紅耳赤的，大正月的在人家門口打架看熱鬧，送上門給人看熱鬧。
家福去請你幾個叔伯過來。
好的爹，陶家福整整衣服憂心仲仲的走了。
請叔伯干什么爹？陶家田奇怪的問到。
我請人也要像你請示嗎？九叔公背著手看不出表情的說完，轉身回去進屋。
陶家田摸摸鼻子，蔫了身姿跟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