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p> 林飛尋聲望去,心中納悶,“這么晚的時間了,誰還會來店里喝酒?”
只見來人身穿黑色斗篷,臉蒙黑巾。
碩大的袍子自頭頂遮掩而下,將其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只余眼眶在外,也分不清性別。
來者是客,作為夜鶯酒館的前“金牌服務員”,林飛只得暫時丟下扎克等人,向門口迎去。
“進來坐……”
“客人是來喝酒?”
說話間,林飛朝其唯一露出的眼睛看去,竟發(fā)現(xiàn)有點瞧不真切,眼中仿佛蒙上一層水霧,有一種霧里看花的朦朧感。
林飛揉了揉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喝的酒后勁上來了。
看到黑袍來人也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對他點了點頭。
林飛便指引其向吧臺方向走去。
“另外還想吃點什么嗎?”
林飛在前面邊走邊問道。
還是沒有回應……
真是個古怪的客人,不過這人身上倒是有一種獨特的清香,八成是個女生。
嗅覺異常靈敏的林飛暗自想道。
通往吧臺的道路要經(jīng)過大廳中間的圓桌。
就在兩人路過扎克身旁時,這個面相兇惡的男人似是早有準備一般,突然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橫在黑袍人身前。
兩人被扎克強行隔開,被攔住的黑袍不得不暫時停下腳步。
林飛回過身,想要看看這個扎克又要搞出什么名堂。
只見扎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喝的漲紅的臉上一臉獰笑,他別過頭對著黑袍滿嘴酒氣道:
“裝神弄鬼的,快把臉漏出來,讓大爺我瞅瞅是個什么角色!”
這家伙是真醉了吧,還蹭鼻子上臉管上別人的穿著了,以為都和你一樣是暴露狂?
林飛不方便將心中的吐槽直接說出,只能耐心提醒道,“這位客人,請注意一下你的言行,本店可不允許胡亂發(fā)酒瘋?!?p> 但扎克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仍然挑釁的看著黑袍。
后者似乎并不想搭理他,上下掃了眼扎克后,便往旁邊挪了下腳步,打算繞行。
“嗯?”
感受到被無視的扎克臉一下子陰沉了下去。
他一聲怒喝,原本攔在黑衣人身前的那張大手,猛地朝其臉部抓去,動作敏捷似惡虎撲食。
扎克的出手太過突然,就在林飛下意識抬起右手,想要制止扎克動作之時,感知極為敏銳的他發(fā)現(xiàn)好像用不上自己幫忙。
果不其然,扎克的動作看似勁道十足,直取黑袍臉門,最終卻依然撲了個空。
空氣中似有一層水霧被打破,在他的手上留下些水痕。
只不過扎克皮糙肉厚,再加上滿手都是酒水,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咦……”
自信的扎克似乎很詫異自己這一擊沒有得手。
但對于戰(zhàn)斗極為熟稔的他沒做片刻停留,身子一扭,另一只手順勢抓了過去,整個人貼到黑袍跟前,巨大的身軀籠罩后者,讓其避無可避。
但黑袍腳下亦是絲毫不慌。
在扎克靠近的那一刻,側過身子微微后仰。
寬袖滑落,一只細長的纖若無骨的手自其中伸出,露出一截雪白嬌嫩的皓腕。
指節(jié)分明的纖手在扎克腰間輕輕一點,霧光流轉。
這一點看似軟弱無力,卻讓扎克的來勢發(fā)生了改變。
他如同陀螺一般,在原地轉了個圈后,腳步踉蹌的跌坐回凳子上,一臉迷惑。
立在原地的黑袍,由于方才動作的幅度,黑色的頭罩也已悄然落下。
一頭靚麗的齊肩橘色碎發(fā),在昏黃的燈光中折射出迷離的色彩。
“好輕巧的身手,好夢幻的能力?!?p> 看著眼睛已經(jīng)清晰可見的橘發(fā)少女,林飛暗贊道。
他從剛剛空氣中的原力波動里,大致猜出了少女是什么類型的能力。
但其他人好像都沒有心思去思考,為什么一個幾百斤的大漢會被如此輕易的推開。
他們的注意力全被少女小鹿般的雙眼,秀美微卷的橘發(fā),以及裸露在外的奶白色肌膚所吸引。
每個人直感覺酒勁上涌,心醉神迷。
這不,就連扎克本人在短暫的困惑后,也只當是自己喝多了腳步虛浮,整了整皮衣,便眼泛綠光的盯著橘發(fā)少女。
他一手掠起蓬亂不羈的頭毛,粗獷的臉上擠出“紳士”的笑容,朝少女挑逗得眨了眨眼。
“原來是個小美人啊,我說呢,藏得這么嚴實……”
“快,乖乖過來和大爺我一起喝兩杯!”
露骨的言語中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對剛才貿(mào)然出手的歉意。
聽到扎克的邀酒,橘發(fā)少女清澈的雙眼彎成兩道月牙。
不難想象,她藏于黑色面巾下的笑顏,該是何等明麗動人。
“不了。”
聲音清脆如黃鶯。
她極為干脆的拒接了扎克,接著便向吧臺走去,同時對米黎笑吟吟道,“老板,來杯招牌酒,不要太烈的那種哦?!?p> 吧臺后,米黎仿佛對酒館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漠不關心,對少女做了個收到的手勢。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后,便去酒架取酒,對于給少女調(diào)制何種酒,他已經(jīng)有了想法。
一旁的扎克仍不死心,起身邁著碎步,緊跟在少女身后,急忙道,“酒錢我請了!”
說罷,用力拍了拍自己腰間,想要展示自己豐厚的財力。
走在前面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也不多說,腳步輕快的已經(jīng)在吧臺前尋了個座位坐下,靜心等待。
看到少女已經(jīng)安穩(wěn)就坐,以她展露出來的實力,想來也不會在扎克身上吃虧,于是林飛也放心的去其他桌收拾起杯盤空瓶。
此時,場上唯余扎克一人默默地站在原地。
他沒借著勁繼續(xù)跟橘發(fā)少女搭話,也沒有回到圓桌和巴魯?shù)热死^續(xù)喝酒。
而是低著頭杵在那里,左顧右看,手在自己的腰間迅速摸索,眉頭越皺越深,臉色陰郁的快要滴出水……
終于,他應該是確認了什么,遂而不再動作,轉身對著一眾手下,語氣低沉道,“我的錢包不見了!”
巴魯?shù)热苏鹊母吲d,還再自顧自的聊天,沒有回應……
看到他們沒有聽到自己的話,扎克的聲音瞬間像是點燃的火藥桶一般,暴跳如雷。
“老子錢包不見了,你們聾嗎!還喝個屁,都快起來給我找!”
圍著圓桌的十幾個大漢被吼得渾身一激靈,相互看了眼對方,后知后覺的終于搞清楚狀況。
緊接著,他們立馬丟下手中的杯碗,有站起來排查桌面的,有鉆桌底下的,有趴地上的,嘈轟轟,亂成一團。
……
“老大,還是沒找到?!?p> 一番仔細搜索之后,巴魯?shù)椭^,小心翼翼的向扎克匯報道。
坐在一旁監(jiān)督他們搜查的扎克,如今像是一口隨時隨刻都會噴發(fā)的火山,沒有人敢直視其眼睛。
“不可能,出來的時候我還確認過!”扎克咬牙切齒道,然后他腦中念頭一閃。
“……我知道了,肯定是被什么人給偷了!”
算是想通了的扎克“騰”地站起身,一把推開巴魯,拿起之前拍在桌上的左輪槍,橫眉怒目的大聲吼道,
“今天晚上,沒找到我的錢包之前,誰都不能離開這里!”
說罷,這一刻。
屋內(nèi)的其他客人瞬間騷亂起來,有人不服氣的質(zhì)問道,“憑什么不讓大家走。”
巴魯?shù)热艘膊粦?,只是抄起一直帶在身邊的長刀火槍,摩拳擦掌,殺氣騰騰的盯著他們。
吧臺前的橘發(fā)少女仿佛身后的事都與她無關,正驚奇的看著米黎以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花式調(diào)酒。
琥珀色的酒杯里,快要完成的名為“夜鶯之淚”的秘制酒,像是在沸騰一般,時不時還會竄出莫名的幽藍色輕焰……
不理其他人是何反應,扎克通紅的雙眼掃視大廳。
另外幾桌人離他有些距離,也沒有接觸過的印象;
吧臺那邊,小美人剛來酒館,這里的老板也是一直在吧臺后沒有出來;
那么只剩下……
扎克目光一凝,聚焦處,林飛正抱著一堆空酒瓶若無其事的往外走去。
是他!
是他,就是他!
想罷,扎克立馬大喝一聲,
“你”
“哪~里跑!”
有殺氣!
快到門口的林飛當即警覺的回過身,他剛收拾好其他桌的空瓶罐,準備將這些放到館外的回收箱。
林飛疑惑的看向扎克,暗忖道,“嗚嗚咋咋的,又怎么了?”
“等等,不會是以為我拿的他錢包吧……”
“差點讓你給跑了。說吧,是不是你偷的?!?p> 怕什么來什么,果不其然,認為自己找到罪魁禍首的扎克胸有成竹的說道。
在其百密而無一疏的精準分析里,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林飛偷了他的錢包!
“不是?!?p> 面對這樣的情況,林飛只能坦誠的答。
“最后再給你次機會,說,是你偷的!”
見他還不承認,扎克直接舉槍指向林飛,用不容否定的口氣沉聲道。
“喂喂喂,真不是我……別輕易拿槍對著別人啊,萬一走火了怎么辦,怪嚇人的……”
這是要來真的?
林飛心中一緊,盡量保持笑容的半開玩笑道。
同時為了以防萬一,他的眼睛緊盯扎克持槍的右手,彎腰將懷中的瓶子整齊的豎在地上。
“小鬼,最后給你三秒鐘時間,跪著把錢給我交出來,不然!”
扎克揚了揚槍,做出開槍的口型。
他可不管林飛怎么說,就算是直接殺死眼前的這個普通少年,在場的又有誰能奈他何?
看到扎克狠厲決絕的表情,林飛斂起笑容,眉頭微皺,并用余光看了眼吧臺前的橘發(fā)少女。
看來這鍋自己是幫她背定了,雖然知道這惡漢錢包的下落,但要我主動告訴他,顯然是不可能的。
“3!”
不待林飛細想,那邊低沉的倒數(shù)已然開始,看這架勢絕不是開玩笑。
將所有的瓶子都在地上列好,頗有閑心的擺了個心型圖樣后,他直起身,指了指半人高的橡木自回門。
難道是藏在那里?
扎克順著林飛所指方向看去,入眼處僅有一塊木制小牌掛在橡木門后。
上面似乎還寫著幾行字,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感覺自己被戲耍的扎克心中一橫,語氣更加冰冷。
“2!”
“進門時你看過店規(guī)嗎?”
目光逐漸嚴肅的林飛幽幽道。
店規(guī)?
什么店規(guī)?
到現(xiàn)在還扯狗屁的店規(guī),看來是真不想交出來了!
扎克心里已有定論,決定不再猶豫。
“就是……”
“店規(guī)你大爺!”
“砰!”
三聲同時響起,圍觀顧客拍案驚奇!
只見不待林飛說明,扎克怒罵一聲,槍聲驚響!
銅綠色的子彈激射而出,槍口的火花映射出奪命的光芒。
那些抱著看熱鬧心態(tài)的人俱是一驚,沒想到扎克會直接暴怒開槍,皆是搖頭,有點同情的看向林飛。
這么年輕就要死在這里,怪可惜的……
然而,眾人想象中血濺三尺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
在扎克開槍的那瞬間,林飛以一個極為快速、漂亮的甩頭,完美的躲過這直奔腦殼的爆頭一擊。
子彈幾乎是貼著林飛的耳邊呼嘯而過,最終打在他身后的門板上,炸出一簇槍花。
被擊中的門板同時劇烈開合。
“嘎吱嘎吱……”
酒館內(nèi)一下子陷入短暫的寂靜。
所有人都知道,這么近的距離,普通人是絕不可能躲過高速射出的子彈,就算是一些剛修煉原力的人也絕非易事。
那么,眼前的這個少年……
細思之下,明眼人不由的精神起來。
說不定今晚有機會目睹到超凡者的出手,因為從扎克身上不斷涌出的暴戾原力可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半點收斂。
毫無疑問,這是一名真正的超凡!
至于林飛?
相比之下,其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原力微弱如螢火,雖然僥幸躲過一槍,但接下來面對超凡者的能力,可就沒那么好躲了。
也只能祈禱他不會死的太慘……
“額,這么著急干嘛?聽我講完再決定開槍也不遲啊?!?p> 林飛摸著心口,作出一幅后怕的表情,抱怨道。
但他眼中的凝重卻遠沒有語氣那般輕松。
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真正對戰(zhàn)超凡,而且是已經(jīng)覺醒的超凡者。
當然米黎不算,因為黎叔平時給他喂招時都會把握好尺度,不像現(xiàn)在這種局面,稍有不慎,可能就會……死!
而超凡者的境界也是按照覺醒程度劃分的,原覺、超覺、禁覺……
在原力稀缺的艾路西亞,能夠覺醒極為不易,大多數(shù)修煉原力的人終生都只能停留在覺醒前的一個境界,原初。
這是最基礎的境界,因為不知名原因,當下的林飛也只有原初六段。
但他之所以能躲開子彈,靠的也絕非運氣,而是其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
在扎克扣動扳機的前一秒,精神早已高度集中的林飛就意識到其指尖細微的動作,并從槍口朝向預判出彈道軌跡。
雖然成功躲過這一槍,但看著眼中逐漸充血興奮的扎克,他還是感覺不妙。
從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不加掩飾的原力來看,扎克應該是剛覺醒不久的超凡者。
但超凡之下,皆為庸人。
只有突破原初九段,形成原力回路,進而凝聚原力旋渦,成功覺醒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超凡。
原初級別對上原覺級別的超凡者,基本上只有被虐殺的份。
……
沒想到來的這么快,還沒出西隱村呢,就要對戰(zhàn)超凡。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力旋渦被毀,平時凝煉到體內(nèi)的原力都會詭異消失,境界只跌不前的話,面對剛覺醒的超凡者,我也不會如此被動。
現(xiàn)在的自己想要戰(zhàn)勝眼前的扎克應該不是很容易,看他也是一副兇神惡煞吃定了自己的樣子。
那么想要輕松解決這個麻煩,只能……
林飛深呼吸口氣,心念急轉,眼神也是時刻緊盯扎克,以防他以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式出手。
扎克把槍收起,同樣也再觀察林飛,只不過是用一種獅子搏兔前一擊必殺的眼神。
眼前的少年能躲過他的爆頭一槍,證明普通的槍應該很難威脅到他,這也讓扎克收起一些輕視之心。
“咳。那我先把話說完?!?p> 清了清嗓子,判斷出扎克暫時不會出手,心中已有計較的林飛退到門旁。
他敲了敲掛著的小木板大聲道,“本店店規(guī):一不許調(diào)戲女性;二不許耍酒瘋;三不許賒賬。違者,后果自負!
“所以……”
正當所有人以為他會說出什么狠話的時候,林飛突然扭頭朝著米黎大喊。
“黎叔,你快說怎么辦吧?!?p> 既然這么麻煩,那就讓大個兒頂著,再說犯了店規(guī),自然也該由老板來處置。
“哦?”
扎克狐疑的往后撇了眼米黎,轉頭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一個荒郊野村里沒有半點原力的孤寡老人,平時自己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
看來眼前這小子已經(jīng)被自己嚇得病急亂投醫(yī)了,之前也是自己大意,被他躲開一槍,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扎克舔了舔嘴角,對林飛嗜血一笑,獰笑道,“小子,剛剛算你命大。現(xiàn)在,就算你把錢交出來也沒人能救的了你!”
話音剛落,扎克的雙眼隨之變成赤紅,頭發(fā)由于驟然釋放出的蓬勃原力炸立而起,渾身的肌肉鼓動仿若虬龍。
一股血腥之氣以他為中心四散開來,在其身后凝成一道虎頭虛影,若隱若現(xiàn),他大吼一聲:
“原覺—惡虎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