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先生提到“詩的有機排列組合的系統”即為散文,也即提出了散文與現代詩歌之間的一個基本聯系,“詩歌就是幾個有韻腳的句子的規(guī)律性組合,而散文就是詩歌中的句子的系統排列”,也即現代詩可以通過組合成為散文,散文也可以通過排列出韻腳而形成詩歌。
我對于季羨林先生的對于“詩與散文關系”的認識,頗有感慨,表示“我深以為然”。但是卻又不盡然。弗萊《批評的剖析》中,稱“抒情詩的基本構成是咿呀之語和信手拈來的東西,它們的根基是魅力和謎語?!币布丛姼柽扪降纴?,突出的是語言的非語義特點——聲音、韻律、字母的重復,由此產生魅力或重疊。也即通過弗萊的觀點,我們不難發(fā)現“詩歌從語言的語義的結構特點上講,區(qū)分于其它文體的一個本質特征,便是其潛在的韻律,或可歌性。”
當然,隨著時代的演進,詩歌的內涵也在變化,總體呈現一種“俗化”趨勢,題材內容逐漸退化至最貼近人的部分,并假“人文精神”之名,而美其名曰:“詩的人文化。”我以為這實在是在將詩的軌跡帶偏。我不否認在詩歌發(fā)展史中存在一種刻畫“現實”的傾向,但是需要說明的是,“現實主義”和“寫實主義”是存在,而且合理的,可是“手捧粑粑的詩王,真的值得當嗎?”
因為“散文”的觀念的演變實際上同詩歌發(fā)展的演變是密切相關的,可以說二者是螺旋交互式往前發(fā)展的,因而,我在談我的“散文觀”之前,我想先淺談一下我的“詩歌觀”。
我的對于詩歌的理解,是相對比較保守的,我不否認現代已降,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的“自由體詩”的發(fā)展傾向,但我對于詩歌理解自始至終堅持“有韻即為詩”。為什么我始終堅持“詩必須是有韻”的呢?
不管是西方的亞里士多德的《詩藝》,還是中國古代的《詩經》中“詩言志,歌依詠,聲依律”的傳統,都表明詩歌應該具有韻律,當然,你可能會反駁我,我把有聲律的叫做“笙詩”,難道不行嗎?
是的,你的理解是可以的,“詩歌”的聲律,可以用來將詩歌劃分為“笙詩”的。畢竟詩歌總的來說,是可以通過講唱的,而其實關于“自由體詩”,中國古代也有,只是叫法不同,在古代,開創(chuàng)新體,被稱為“破體”,也就是說,詩歌實際上,是存在這種情況的。也就是說,“破體”在古代的地位,其實和近現代差不多,但是歷朝歷代,都有一個總趨勢,就是“立體”,這是《史記》太史公所言“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之旨歸。我們必須要清楚地認識到,“詩歌”在發(fā)展過程中,其自身存在這種趨向,也即“復雅”旨歸。
“詩”所代表的不是一個人的詩,一個人的詩,終將會被埋葬在歷史長河之中?!霸姟笔钦麄€人類的精神文明家園,無論東方還是西方;無論貧窮者還是富有者;無論弱小者還是強大者,我們都共同棲身于同一個精神文明家園,那就是“詩”的世界。所以我希望“詩”能夠回歸到其“雅性”上。重回一個“和美世界”。
關于現代詩歌的創(chuàng)作,我覺得應該從意象層上進行整改,過去,我們總在逃避,認為現代大工業(yè)文明,都太冷了,“機械”不應該被納入詩歌的意象層,認為自然的總是好的,就像“夾縫中的綠葉”,蘊藏著無限生機。
而實際上,大工業(yè)文明的發(fā)展,帶來的實際上不止有冷冰冰的機器,還有“好的生活環(huán)境”。
《凌晨5點鐘的柏油路》
滌綸汗衫浸潤著汗水,
時光匆匆沒有懊悔,
一如既往的泊油路閃爍光輝,
地平線上是太陽在漂流,
記凌晨五點鐘星辰醉。
生活在變好,我們的“詩”的意象也應該拓展,文明的演進,能帶來無數新的“詩意”,“詩意”并不只來自于自然。
我以為“散文”應當是相對于“詩歌”而言的,也即“無韻之詩”。也即“詩歌”(特指現代詩歌),與散文之間的本質區(qū)別,在于用不用韻,以及排列組合上。
在我的散文觀中,“散文”與“詩歌”是可以互鑒的。因而在現代視域下,我認為散文的意象層也應該拓展,而在此之前,我們時常會在“機械文明”等詞的運用時,會把“散文”和“科普文”的界限模糊,而我在這里要強調的是,“散文”應該不再拘泥于“品茗茶式的坐觀云卷云舒”式的自然,而應該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發(fā)展,也就是通過拓展“散文”的“意象層”,來將“散文”融入現代視域之中。
《凌晨五點鐘的柏油路》不平
那是凌晨五點鐘,四下無人,唯有路燈伴我行。我漫步在朝陽將要浸潤的柏油路上,一邁、兩邁、三邁......汗如雨滴,浸濕了我的滌綸T恤。古語有言“越是人跡罕至處,風景便越是奇異?!钡降资遣诲e意的。沒有貨車的轟鳴;沒有人潮的擁擠;沒有耀眼的霓虹燈,我感到很舒心。停了停,我看了看沿途的風景。
“我”漫步在凌晨五點鐘的柏油路上,那是一條不知道在哪兒的柏油路,在那個時間,那個已知中包含未知的地點,“我”的汗水如雨,“我”的心情澄澈,“我”看到了風景,不知道什么樣的風景,一切都很寧靜,平和。而這篇散文最大的優(yōu)點在于,它沒有運用自然的風景意象,可是卻表現出自然的寧靜,同樣地,也展現出來了“散文”的“自然清新淡雅”。
因而我的現代視域下主張“散文”應當追求在“新意象”中獲取生命力,使得“散文”源于自然,但是不拘泥于“自然”,而在現代視域下發(fā)現一種“散文”新的生命力。
不平宗主,復雅